一.一百三十二 江山共谋(1 / 2)

都说书生意气,高谈阔论。却也常因言获罪,任人宰割。如今再看,党人痛定思痛,早已悄然蜕变。

谁曾想。高节如张俭,竟暗设如此毒计。掷杯为号。谈笑间,将何、董二人,剁成肉泥。

再深思,又无可厚非。难不成,次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乎!

只是,舍一世重名倒也罢了。若何、董二人,於馆中遇害。张俭百口莫辩。事后免不了一死。亦不惜命乎?

话说。先前党锢,张俭仓皇逃窜,望门投止。所过莫不重其名行,破家相容。因收留张俭,而被处死者,数以十家,累及身后宗亲悉数被害,郡县因此残破。

若果有慷慨大义,先前又为何出逃。害人全家性命。

前后反差,何其大也。

袁术百思不解。

见袁术一路面露疑色,庶兄袁绍从旁劝道:“公路切莫见疑。如先前所言,待价而沽。究竟是助党魁除外戚,还是帮外戚除党人,且看与我利弊。”

“兄长之意,弟已尽知。”袁术索性明言:“只是虑及,党魁言行举止,因何前后不一。”

袁绍会其意:“人生际遇,大起大落。或就此蜕变,亦或知止而后勇,皆未可知。终归,事出必有因。”

“兄长言之有理。”袁术言道。

待二袁离去。曹操面沉如水。苦思窦太皇意欲何为。

莫非,再欲行废立之事。须知,少帝乃蓟王所立。为君行事,并无不端。无可指摘。窦太皇此举,当真,只出私心乎。

“玄德当面,又当如何。”左右皆好友,曹操一时两难。

平心而论。谁人为帝,对曹操而言,并无不同。只因,按我朝旧例,凡废立之事,必出太后并大将军。时至今日,当数窦太皇及辅汉大将军蓟王刘备。换言之,无论先帝二子,谁人登基。皆由蓟王辅政。

蓟王光融天下,明以照奸。重振朝纲,指日可待。且春秋鼎盛,若能辅政五十载,何愁不能三兴炎汉。桓、灵以来,大汉深宫,再无长寿之君。若大位空悬,后继无人。那时,朝野皆出蓟王门下,早已众望之所归。蓟王如何择选,曹操皆不意外。

一言蔽之。谁人为帝,对蓟王而言,亦无有不同。

能力不及,实力不济,寿命亦不能相比。蓟王何须操之过急。

“该如何行事……”曹操灵光一现,这便想起一人:“许子远。”

时过境迁,早已无人知晓,许攸乃王芬党羽。并亲说曹操入伙:趁先帝北巡,骤然发难,欲行废立。王芬虽死於曹操之手,缄默其口。且又有《拒王芬辞》自证清白。然曹操,确是主谋之一。只不过,曹操亦未曾料到。王芬被襄楷禁术蛊惑,非是要逼灵帝退位,而是要困龙於台上。

万幸。往来书信,皆被灵帝付之一炬。江山易主,前朝旧事,亦无从追究。众人这才侥幸逃脱。

许攸并陈琳等,前大将军府属臣,今又入何苗幕府。为其出谋划策。曹操出为外官,与许攸渐无往来。

衣带诏之事,许子远知乎。

心念至此,曹操遂命人登门投帖,相约许攸一见。

春和日丽,暖风十里。不料洛阳城早已暗流涌动,四伏杀机。屍骨未寒,口血未干(注①)。

“正是我辈用武之地。”许攸振聋发聩。

前大将军府,今为何苗车骑将军府。后院霞楼,置酒高会。何苗与心腹齐聚。

何苗落杯言道:“请长史细言。”

“窦太皇暗下‘衣带诏’。名为‘清君之侧’,实欲‘大权独揽’。自先帝以来,先有罪官徙边,后有鞠城兵乱,再加二宫流血。百官、宗亲,死於非命,十不存一。朝中内外,已无人可用。不得已,唯除党锢。党人得赦,或征入朝堂,或出仕地方。互相提携,声势大涨。如今已据半壁朝堂。”环视满座高朋,许攸端杯离席,略显醉意:“窦太皇先父,前大将军窦武,位列三君,为党人之首。如今,党人复起,声势无两。料想,与太皇铲除异己,共谋江山,亦是人之常情。实不意外,实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