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臣,九江蒋干。”记室掾答曰。
“可是九江名士。少年时孤身北上,入蓟太学坛博论。难逢敌手。”董太皇对蓟国之事,知之甚祥。
“时,年少轻狂。太皇见笑。”记室掾谦逊作答。
董太皇叹道:“得蓟少师,文范先生赞曰:‘有仪容,以才辩称。独步江、淮之间,莫与为对’。可是足下?”
“先生已逝,不胜唏嘘。”出口已至,记室掾请董太皇先行。
董太皇不疑有他。先行登阶。
当日亦有曹节引路。似如今日这般。然出口似有不同。董太皇隐约记得,未曾登如此多之阶梯。直到立足於一道暗门前,董太皇这才问道:“先前来时,未见此门。”
“禀太皇,此乃最初通道。后续有人另掘旁门,通往别处。想必先前说走,并非此途。”自得王命,蒋干已将地下暗道,探查一清二楚。入口唯有云台,出口却有三。
待蒋干搬动机关,暗门徐徐开启。入目乃是一间充满异域风情之精舍。
董太皇心领神会,必是酒家安氏闺房:“终是殊途同归。”
“太皇明见。”蒋干又引太皇入后院,登阙楼。经由覆道,跨马市后巷,入辅汉大将军府后院。再入中庭,乘天梯升寝宫,重开密室。供董太皇容身。
为隐匿诸母并女道。蓟王曾在寝宫内造密室。此事唯心腹肱股重臣方知。今却悉数告知蒋干。足见信任。既是蓟王托付之人,董太皇自当信赖有加。
“太皇请稍待。下臣,去去便回。”蒋干便要去知会窦太皇。
董太皇随口一问:“此时洛阳城已宵禁,轻易不得入内。主记如何行事?”
“太皇毋忧。”蒋干自立暗门处,躬身答曰:“下臣定不辱命。”
“有劳主记。”董太皇亦不多问。
待暗门闭合,蒋干起身自去。从始至终,恪守君臣之礼。果然名士风范。
自入前庭。幕府车驾已备好。门下游缴,鲜衣怒马。皆是京中有名豪侠。
“主记!”游缴纷纷抱拳行礼。
“依计行事。”蒋干登车传命。
“喏。”
中门大开,车驾呼啸而出。沿殖货里道,直北而行。路上洛阳县吏,遥见幕府琉璃车牌,避让不及,如何还敢上前盘查。大鸿胪司马儁、河南尹司马芳、洛阳令司马防,三马同槽。父子三人,皆出蓟王门下。便是朝堂百官序列,五次三番,屡遭清洗,面目前非。司马父子,亦稳坐钓鱼台。无人敢动分毫。正如卢司空在朝。
即便天降灾异,需用三公顶锅。亦轮不到卢司空。
蓟王远遁,虎威犹存。说的,便是这个理。
俗谓“打狗也看主人面”。话糙理不糙。
出城密道,又岂止一条。北邙秦太仓旧宅,便有直通太仓之密道。出太仓,便是长信宫后门。此乃最快捷径。
便在幕府车驾,直奔北邙时。
永乐卫尉董承车驾,被拦在上东门御道前。
遥看长信宫墙,董承咬牙怒叱:“奉命出行,何人拦路!”
便有一将,打马上前答话:“某乃后将军兼领司隶校尉麾下,中郎将牛辅。奉命查验出宫人等,董卫尉恕罪。”�6�9�6�9“奉谁人之命。”董承怒问。
“当今天子。”牛辅抱拳答曰。话说自被猛张飞一矛拍下,大半年卧榻不起。年初方能捉刀上马。武技胆识,却已大不如前。正如火烧鸡鸣堂当夜。目睹大将军身首异处,董重肝胆俱裂。便是“知惧”。终归“吃一堑,长一智”。牛辅,莽撞不在,心机自生。今为董卓心腹爱将。反得重用。
“某奉太皇之命行事。岂不如天子命乎?”董承寸步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