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斗乃出何后,为嫡子。长子被废,理应继位。
至於阿斗是否种出先帝,亦或是另有玄机。皆是后话。谓事急从权。宜当速决。冲恐被人占得先机。
尤其自洛阳遣使入国,密问蓟王,拨乱反正。
朝中重臣,各有主张。
与其谣言四起,不如开诚布公。
今日朝议,便为此事。
至於洛阳使者所言,蓟王并未公之於众。只令其列席,聆听众议。
言之有物,必就事论事。虽旁征博引,却从不因私废公。夹枪带棒,含沙射影,明讥暗讽,指桑骂槐,乃至言不由衷,洛阳朝堂,种种弊政,皆不见蓟国朝堂。
针锋相对,唇枪舌剑。亦无伤大雅之堂。
洛阳使者张种,细细聆听,暗自分辨。不由心中慨叹。先声夺人者,竟无二千石宿吏。更无万石国老参与其中。然真知灼见,振聋发聩。耳目为之一新。籍籍无名之辈,竟有此等才学。可想而知,蓟国人才鼎盛,不可估量也。
待群臣各抒己见。蓟王居高问下:“子远。”
“臣在。”许攸捧芴而跽(jì, 义同‘长跪’)。
“有何高见。”蓟王如沐春风。
“回禀主公。常闻‘疏不间亲,卑不谋尊’。故臣,窃以为,此事可休矣。”许攸高声奏对。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恕你无罪。”蓟王笑道。
“遵命。”许攸直言道:“洛阳天子,困守百里之土。号令天下,多有不从。大汉十三州,豪强垄断关东,宗贼出没荆扬;合肥侯欲割江左,诸宗王盼中原逐鹿。然却无人敢为天下先。臣以为,皆畏主公,传檄天下也。”
稍作停顿,许攸又道:“主公功高盖世,坐拥大义。故‘攻无道而伐不义,则福莫大焉’。若失大义於天下,则‘以贪小利失其大利也’。”
言罢。意犹未尽,又续貂尾:“臣闻,少时,卢少保曾言,天下皆可反,唯主公不反;天下皆可辟,唯主公不辟;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然天下先汉家之天下。”
重闻此言,蓟王感慨万千。
殿中卢少保,亦感同身受。
余音绕梁,其威犹存。
使者张种,更是瞠目结舌。不料拂耳忠言,竟口出许子远。
南橘北枳,水土异也。
晏子诚不欺我。
蓟王又问儒宗:“郑公何所言?”
郑玄起身奏对:“‘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注①)。’”
蓟王这便定计:“上使何在?”
“下臣张种,拜见蓟王。”使者张种,自出侧席。
“且传语王太师:妄言废立,取祸之道也。”蓟王言尽於此。
“下臣,遵命。”张种再拜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