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俭置若罔闻。与宾客高谈阔论。妙语连珠,百无禁忌。
景顾心中忧惧,可想而知。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王允既能杀董卓,还有何人,杀不得。
且王允本就有重名,且出身名门世家。与董卓等西凉莽夫,顾及名声,恐为千夫所指,故对党人颇多善待。截然不同。
说名士相轻,亦难言尽。一言蔽之,若杀张俭,能以儆效尤。王允则必杀之。
许是因董卓身死族灭。故党魁一时喜大忘形。觥筹交错,击节而歌。
人生得意须尽欢。
放浪形骸,不觉酩酊大醉。
恭送宾客尽兴而归。景顾急入内室,服侍张俭。
不料党魁,竟正襟危坐,醉意全无。
“先生,何故如此?”景顾惊问。
张俭目光清冽,名士风范:“子瞻毋疑,酒后戏言,皆有意为之。”
“弟子愚钝,请先生明示。”景顾求问。
“你自入我门,改字子瞻。顾后瞻前,明哲保身,乃万全之备也。”张俭言道:“天下大势定矣。汉室病入膏肓,不可救也。又岂是王允、吕布之辈,可以回天。”
“先生自登朝廷,种种行事,弟子皆有窥见。”景顾问道:“窃以为,无论何进、董卓,皆非明主。先生折身屈就,又岂为只报党锢之仇乎。”
张俭欣然点头,遂实言相告:“为师,乃受太平圣女所托。掌天下残局。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何来圣女,何来残局。”景顾骤然得闻,如何尽知。
张俭遂将前后诸情,娓娓道来。
景顾惊怖,可想而知。不料党魁,竟是黄巾余孽!
“岂不闻神上宗师之事乎?”党魁不为所动。
待稳住心神,景顾又问道:“恩师何所求?”
“汉室三兴,天下太平。”张俭掷地有声。
闻此言,景顾不由涕泗横流。心头虽有千言万语,却哽咽难言。无法自已。
“王允不杀我,如何能服众。”张俭笑道:“自党锢祸起,为师望门投止,牵连甚众。无辜惨死,家破人亡。此时归去,亦是心中所愿。”
党魁求死也。
景顾一时泪如雨下。
张俭宽慰道:“为师若得善终,党人皆不得善待也。唯以死殉节,党人复起有望矣。求仁而得仁,伯夷、叔齐又何怨?”
言罢,张俭离席,将景顾亲手扶起。
待其止住悲伤,这才以心腹之事相托:“党人十不存一。然天下尚未归一。诸贼亦未投子。残局不可尽废。为师去后,当由子瞻,续掌天下残局。三兴汉室,天下太平。”
“三兴汉室,天下太平。”景顾咬破舌尖,强行开口。
“为师,可去矣。”张俭言尽於此。
果不其然。
不等天明,便有阿谀投机之辈,潜入鱼梁台,告知席间隐秘。
“张俭老贼,自寻死路。”王允怒极反笑。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