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兵,本善战。蓟王少年时,所募善水良才,荆州兵朱盖,便因守边已久,未受赏赐,愤而作乱。足见血气方刚。且荆南多有五溪蛮等出没,好勇斗狠,民风亦是彪悍。
若言黄祖无能,亦有失偏颇。毕竟出身世家,若无统兵之能,岂能为刘表重用。
究其原因,便是多方兼并,仓促成军。刘表单骑赴任。笼络豪强,剿灭宗贼。内政外交,百废并举。无一日之闲。不料,将有起色,便遭孙坚逆袭。
若是袁术之流,又另当别论。猛虎孙坚,百战上将。麾下江东健儿,南征北战,百炼成钢。更加蓟国坚船利炮,精工兵甲,黄祖如何能挡。
连战连败,乃是必然。
樊城陷落,邓城孤悬。且只剩三千守军,如何能挡,江东猛虎。
损兵折将,一败涂地。刘表遭当头棒喝,骤然清醒。孙坚之强,不可力敌。劳师远征,孤军逆进。必难久持。且南阳白地,并无产出。即便占据荆北,又有何用。
只需固守汉水,防备孙坚南下襄阳。待稳住荆襄七郡,再一战而胜之。乃万全之策也。
心念至此,刘表当机立断。
先命黄祖弃守邓城,率余部南渡,与蔡瑁、张允,合兵一处,守备南砦。
又命驻守汉寿之护南蛮校尉,从子刘磐引兵驰援。
再遣使渡江,传书扬州牧刘繇求援。
如此多管齐下。力求稳住战局,拖缓猛虎南下步伐。
邓城。
得刘表将令,黄祖如临大赦。不及收拾,连夜遁走。待孙坚得报,邓城已成空城。孙坚引兵占城时,见四门打开,城内粮草辎重,堆积如山。不由面露轻蔑。
如此庸才,竟为一州主将。刘景升徒有虚名。不足为虑。
江陵城。
云开雾散,白日高悬。
便有一辆安车,横穿列肆,止步於断桥前。
“城下何人。”城头守将高声喝问。
“机伯先生入城赴宴,速落吊桥。”御者高声答曰。
“原是机伯先生车驾,恕罪、恕罪。”守将不敢怠慢。这便落下吊桥,打开城门。又领百余门卒,门洞相迎。
机伯先生,名伊籍。与刘表同乡,自幼相识。知刘表单骑南下,遂入荆州依附。为刘表座上宾,其人有才辩,亦是名士。
与一般高士,素轻权贵不同。伊籍与刘表麾下,如黄祖父子,皆相善。因常入城赴宴。故守将不疑有他。
待车驾抵近,守将恭声相问:“机伯先生,安否?”
却无人应声。
守将又问:“机伯先生,安否?”
仍无人应答。守将便要生疑,忽听车内言道:“无碍。”
守将这便安心。却不敢怠慢,正欲上前再探。窗帘微掀,正是机伯先生露面。
“先生自去。”守将急忙退让。
有惊无险,车驾入城。
车内除机伯先生外,另有二童仆。正是孙贲、孙策兄弟二人假扮。
闻黄射置酒高会,二人便伏於道旁。不料竟拦下伊籍车驾。话说,伊籍虽与刘表,少年相识。刘表亦待之甚厚,然却未授予一官半职。只视其为客卿,颇多礼遇,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