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好驴,乃至驴同马价。
犬橇大行其道,亦事出有因。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扶余属国,年年遣使奉献,今季尤其多,蓟王回赠亦足丰厚。然必有所求。
果不其然。待诸事毕。右相上呈扶余国书。
扶余乃属国,隶属辅汉幕府。本应归於幕丞所辖。然扶余毕竟北疆大国。且先前刘备攻略半岛,迁扶余四加南下,又在半岛之上,立苍海郡。扶余四加,今皆为蓟人。与故国千丝万缕,断难割舍。故不可等闲视之。
“扶余王何所求。”蓟王居高下问。
右相对曰:“回禀主公。今大辽水疏通在即,水运之利当显。尤其辎重粮草,可经万石大舡,直输塞北。故高车与扶余,皆欲在其上游枝津,修筑港津。”
大辽水出塞外卫白平山,东南入塞,南至安市入海。其水路,本自西向东,横贯塞北草原,入塞时,陡然南下。如神龙摆尾。故大辽水,自古便是东胡族系与濊貊、肃慎族系,天然分界。今乃高车与扶余,二国界河。
“高车,扶余,皆欲筑港何处。”蓟王笑问。
“高车筑港於饶乐水并乌侯秦水口(通辽)。扶余欲筑於南苏水口(双辽)。”右相奏曰。南苏水,乃后世东辽河。《汉书·地理志》载,高句骊“有南苏水,西北经塞外”,即此。
中书令赵娥,遂命人取来幽州北境山川地形图。标注二港所在。
“并无不可。”蓟王观后言道:“扶余心忧港跨两岸,窃据高车国境。”譬如阳渠双市。凡河港,多两岸对建。上下通行,方能最大运力。若遇二水枝分,三叉水口,更助运力。
扶余只筑此岸,空置彼岸。是为顾此失彼也。
“主公明见。扶余正有此虑。”右相奏对。
“此事易耳。命扶余、高车,对岸筑港。各得其利。”蓟王言道:“先筑此港,二国共用。筑毕,再各筑新港不冲。”
“喏。”右相拜服。扶余本求割地。然蓟王却命二家,共筑一港。泾渭分明,乃免灾辟祸之道也。因边界不清,而两国交恶。古往今来,不胜枚举。
自蓟国因水而兴。塞外草原,获利丰厚。如青储饲料,此等既重又廉价之物,若以车马输送:车载二十五斛,僦费一里一钱。耗费可想而知。故於僦车而言,“百里不贩樵,千里不贩籴”。运费太贵。
然千石河船,亦一里一钱。於牧民而言。单僦费一项,便节省良多。
正因船运,僦费及其便宜。蓟国青储饲料,除输往西林、安次等国中农牧诸县。大量北运。反哺草原。
谚曰:“兔子不食窝边草”。
塞外牛羊不吃草。看似笑谭,实则当真如此。
诚然,稻草亦是草。杂粮亦是粮。
待南苏港筑毕,遂成北疆中继大港。可通行万石大舡。往来船舶,非只出蓟国。四海船商,皆可由渤海,经通辽港,逆进大辽水。泊於南苏港。再由千石河船,输往各处枝港。塞北亦渐繁盛。
《吕氏春秋·禁塞》:“早朝晏罢,以告制兵者。”后指明主,勤於政事。
蓟王治政,亦是如此。五日小朝,十日大会。君臣共治,受益匪浅。“家国天下”与“家天下”,一字之差,云泥之别。
散朝后,百官鱼贯出殿,列队登车。相约小酌亦不在少数。蓟国稻作,季季大熟。且酿酒多已改用海外三登谷,但饮无妨。翠玉琼浆太过醇美。多饮则醉。松泉酿,饮至微醺。神清气爽,才情不减。当浮一大白。
待人去殿空。少府女官,撤去席位。收物拾遗。而后携宫人清扫大殿。薰香通风。以待下次朝会。此亦是宫人之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