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明公。”略作思量,陈登答曰:“陈王宠,素有大志,又善弓弩。陈国弩士,关东强兵。今又纳吕布为客卿,得铁骑一万。若得其相助,广陵之围可解。”
“善。”陶谦轻轻颔首,转而又道:“元龙以为,陈王当遣何人,领兵入徐。”
陈登心生慨叹,而面色不变:“卑下窃以为,当是车骑将军吕布。”
“先前,曹孟德假下邳贼阙宣,犯其州境。遣军出泰山,侵我州土。”陶谦言道:“若吕布亦如此行事,该当如何?”言下之意,若吕布兴兵来援,待淮南兵退,却不愿归陈。滞留徐州,尾大不掉,又当如何。
“明公既问,卑下不敢不答。”陈登答曰:“窃以为,关东群英,孟德称雄。先前觊觎徐州富庶,故起侵夺之心。若非陈宫、张邈等人,挟吕布起兵,徐州危矣。曹孟德虽退,又有袁公路,兴兵入境。只因徐州乃四战地也。今,天下三分,叔侄相争。乃至人心思乱,群雄并起。明公麾下,虽有丹阳劲卒,然群雄陈兵於州境,四面齐攻,如何能敌。吕布,或可为鹰犬耳。”
“元龙所言极是。”陶谦又问:“然若养虎成患,又当如何?”
“吕布虽虓虎之勇,却甘为鹰犬,为王太师所驱。明公待之,譬如养鹰。饥即为用,饱则扬去。”陈登果有见地:“待淮南兵退。可择徐州北境一城驻之。粮草辎重,足月供给。然却不可使其,盈三月之粮。如此,吕布必不敢轻举妄动。”
陶谦终见笑容:“如元龙所言,何处可置吕布兵马。”
“广戚。”陈登掷地有声。
陶谦悦色和颜。勉励一番,遂放其归去。
送走陈元龙,曹宏只身返回:“陈元龙欲使吕布驻广戚,莫不知薛礼亦屯此城乎?”
闻此言,陶谦眼中,一闪利芒。
陈元龙不及折返。泛舟下邳淮浦,入家门与其父相见。
备说前后诸情。其父陈珪笑问:“吕布军驻广戚,必为我儿藏拙。”
“阿父明见。”亲父当面,陈登自不做隐瞒。
“我儿以为, 何处最适吕布。”陈珪又问。
“小沛。”陈登答曰。
小沛既沛县。因位於沛国境内,故称小沛。更有甚者,小沛乃豫州所辖。又在诸侯国境。与徐州若即若离,更与兖州山阳郡毗邻。既不误输粮,又不至引火烧身,还可御劲敌曹操,於州境之外。可谓一石三鸟。
略作思量,陈珪不由慨叹:“吕布为车骑将军,非徐州属吏。关东之地,皆可驻军。丰沛,乃高祖龙兴之地。时‘高祖还乡,过沛,留。置酒沛宫,悉召故人父老子弟纵酒,发沛中儿得百二十人,教之歌。酒酣,高祖击筑,自为歌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令儿皆和习之。高祖乃起舞,慷慨伤怀,泣数行下。谓沛父兄曰:‘游子悲故乡,吾虽都关中,万岁后吾魂魄犹乐思沛’。”
见言及小沛,老父叹高祖,不忘根本。陈登心知,此乃有感而发。
两汉四百年,积威犹在。公卿世家,皆食汉禄。如陈氏老父,天下忠良,又岂能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