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礼器》:“三辞三让而至。”
不出半月,陈国主簿梁习再来。蓟国隆礼如旧。
恰月末大朝会,百官席列,众目睽睽。梁习三呈国书。蓟王过目,婉拒依旧:“陈王之意,孤已尽知。主簿且回。”
梁习拜退。
陈王三次出使,皆受蓟王礼遇。且隆典重礼,尤胜先前。此时,天下皆知,必是三劝三让,即位古礼。
更加早有风传。传国玉玺,为陈王所得。再加劝进古礼,国玺下落,十有,落入陈王囊中。陈王本虚情假意,不料弄假成真。
谓事不过三。
若蓟王果有称帝野心。四次劝进,而效高祖:“汉王三让,不得已,曰:‘诸君必以为便,便国家。’申午,乃即皇帝之位汜水之阳。”
蓟王不得已。勉为其难。即皇帝位於巨马水之阳。陈王悔不及矣。
然“矢在弦上,不可不发”。群雄束手,吏民屏气。天下皆拭目以待。
陈王宠,唯有硬着头皮,四遣国使。
临行前,主簿梁习,伏地进言:“汉室倾颓,奸臣窃命。群雄并起,主上蒙尘。王上,乃出汉室宗亲,岂可自绝宗庙,殇折社稷。”
话音落定。殿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陈王宠,有苦自知。唯恐君臣不欢而散,於是忍辱负重:“王莽篡汉,光武中兴。谶曰,二百年,必有雄杰出。主簿岂不识天命乎?”
这便将梁习,亲手扶起。四目相对,见梁习眼中决然。知其已报必死之心。陈王宠,一时竟难以怪罪。
百感交集,亦不觉泪流。悔不当初。
梁习再拜启程。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正如蓟王所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君命故不可违。然忠臣自可,以死明志。梁习忠义:“与王思,同寮而已,亲非骨肉,义非刎颈,而以身代思,受不测之祸,以之为义,无乃乖先哲之雅旨乎!史迁云‘死有重於太山,有轻於鸿毛’,故君子不为苟存,不为苟亡。若使思不引分,主不加恕,则所谓自经於沟渎而莫之知也。习之死义者,岂其然哉。”
日夜兼程,二月初,四抵蓟国。
月初大朝,如期而至。
梁习捧书入殿,四呈国书。
蓟王过目,久未发声。
稍后反问:“陈王之意,主簿以为如何?”
梁习以头触地:“王上既问,下臣不敢不答。秦失其鹿,故天下共逐之。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高皇以布衣提三尺剑,征乱伐暴。廓清寰宇。后王莽篡汉,光武兴於匹庶,荡涤天下,诛锄暴乱,兴继祖宗。今虽有,黄巾逆乱,董卓祸国。汉室不幸,皇纲失统。然忠臣无绝,社稷犹在。何言,自立!”
一席肺腑之言,振聋发聩。
果然,人心思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