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都,太师府。
不其侯伏完,并尚书令桓典,双双来见。
春末夏初,百花争妍。
“门前草色迷行径,院里花阴接步廊。”
车入太师府,二人不禁心旷神怡。朝堂之上,党同伐异,各为其主。唯入太师府,方得浮生半日闲。
“拜见太师。”二人入堂行礼。
“坐。”伏完、桓典,乃“王党”之首。王允视为左膀右臂,自然亲近。
“御史中丞荀彧上疏,求策封食母吕贵为君,以全天子孝行。”尚书令桓典呈报。
“荀文若上疏,为全天子孝行。”王太师不置可否。
“何伯求曾言‘颍川荀彧,王佐之器’。”不其侯伏完进言:“闻郭林宗亦赞太师:‘一日千里,王佐才也。’今,荀彧为曹氏所用。太师不可不防。”
伏完言下之意。同为“王佐才器”,荀彧才智,当不在王允之下。
王允轻轻颔首:“荀文若,既为全天子孝行。老夫岂能不,成人之美。”
不其侯伏完,索性明言:“卑下窃以为,此乃曹氏之谋。若非荀文若上疏,太师必不应也。”
正因荀彧,王佐之器。清秀通雅,居中持重。“仁以立德,明以举贤,行无谄赎,谋能应机”。一言蔽之,纯臣也。虽出卫将军曹操幕府,然却为王太师所敬。
若换作旁人。言“策封食母吕贵为君,以全天子孝行”。王允必嗤之以鼻。然疏出荀文若。王允当信之。
正因如此,不其侯伏完,才进肺腑之言。曹氏党羽料定,王太师必不疑荀彧,故才假其名,上疏。
王允笑道:“君侯所虑,只出党争乎?”
“太师何意?”伏完惊问。
“荀文若,汉臣也。”王允遂以心腹之言相告:“便为卫将军所用,然谋略之所出,亦为兴汉室也。今,疏求‘策封食母吕贵为君,以全天子孝行’。虽为其主(设)谋,然必利汉室也。”言下之意,荀彧虽是为曹氏设谋,终归於汉室有利。
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不愧同为,王佐才器。王允知荀彧,甚深。
事实,确也如此。若被二袁得逞,合肥侯跨蹈江淮,兼并四州。甄都危矣。汉室倾覆在即。
“太师,明见。”尚书令桓典,拜服。
荀彧上疏,两党默契。於是,天子下诏,策封食母吕贵为“平氏君”。话说,食母封君,虽是今汉旧例。然毕竟“非功不侯”。时蔡邕,便密奏灵帝,言乳母赵娆,贵重天下,丘墓踰(逾)於园陵,两子受封,兄弟典郡之不当。奈何时过境迁。
董侯自幼丧母,由食母吕贵,哺育至今。奉之如母,亦无悖人伦。且王太师素重纲常。自当酌情处之。
董侯毕竟年少,且远未元服。本性纯良,童心未泯。对禁中一干人等,曲意逢迎,阿谀奉承。拥有无从分辨的善良。
董骠骑入宫禀报,可想而知。董侯必然欣喜。
“陛下当知,此乃曹太保,一力所成也。”董重密语相告。
董侯不疑有他:“太保,亦是纯臣。”
“陛下圣明。”董重话锋一转:“然却有一事,令太保日夜不安。”
“太保不安何事?”董侯别无心机。
“乃为刘荆州……”董重这便将前后诸情,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