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山谷王国诸条枝津,皆无法舟行枝扈黎大江。为与楼船校尉部,尽快汇合。蓟王需尽可能,悄无声息,神鬼不知。率军抵达枝扈黎大江岸。与出自殑伽港的白波楼船,交接粮草辎重,并机关兵器。而后挥师西进,逆枝扈黎大江而上,攻城拔寨。夺东、北二身毒,三登之地。
“何处近(枝扈黎)大江?”蓟王遂问。
“斜驱东南。”梁姿答曰:“穿(大雪山)山南,西王母国。”
“山南亦有母国乎?”蓟王颇为惊讶。本以为西王母国境,必不过大雪山。岂料山南亦有小国。如此说来,南下孔道,绝非章木川。无怪修筑章木山城时。斥候来报,周遭皆有无名川,或可通身毒。虽人迹罕至,然毕竟同源同种。出身古羌,散布山川河谷。诸多枝部,便是西王母,亦难尽知。
“然也。山南亦有东女国小王。”
“甚好。”蓟王欣然点头,又问道:“山南小王,可有名号。”
“竹隅女王。”梁姿答曰。
“国中多竹乎?”蓟王望文生义,随口一问。
“未可知也。”梁姿笑答。
闻及此处。常宁美人,云霞左御卫长白微笑言:“若知夫君大驾,竹隅女王必扫榻以待。”
虽受封常宁美人,然有名无实。二人至今仍是完璧之身。蓟王对后宫仪制,日益谨慎。轻易不纳新人。蓟王长情之主,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何况“辞旧迎新”,王者轻易不为。只因,蓟王多行和亲。结亲如结盟。若辞旧爱,盟约亦随之崩断。后果难以预料。为维系盟约,即便旧爱亡故,新欢亦是旧爱媵从。唯有如此,方能令二家盟约不绝。
虽为王者,然后宫选择有限。
锺存慧贵妃,早有劝谏。纳梁姿、白微二羌女入家门。然蓟王虑及陇右羌氐大局,未曾轻动。锺存、烧当、白马、参狼,四大古羌,贤女充斥蓟王门庭。并称“云霞四氏”。众所周知,古羌血脉,同气连枝,见四氏称雄,便有散落部族,齐来投奔。终归沾亲带故,岂不收留。乃至陇右牢城,半数皆出四氏。八种西羌,天下雄兵。尤其世代繁衍於高原冻土。强横体魄,可想而知。慧贵妃出嫁时,便有烧当羌,当素、当昔二美人,为媵从。若再纳梁姿、白微。云霞四氏,皆为姻亲之属,陇右过於强势。先前,蓟王欲迁大震关周遭,五十万羌户入东境,必有权衡。
奈何。上元、云华等墉宫女仙,自出征,便侍寝至今。早已力倦神疲,山崩水竭。幸得夫君,倍加呵护,未曾恣意。饶是如此,亦左支右绌,不得兼顾。人前人后,几不见踪迹。唯命梁姿、白微二人,日常侍奉左右。毕竟,二人已先行获封,常宁美人。入蓟王家门,不过是早晚而已。
不知不觉,暖意升腾。呼吸绵长,身心俱爽,便是驾车河曲马,亦蹄下生风。出章木川,地势陡降。气温迅速升高,空气越发浓郁。不及日中,竟起暑热之感。
顺下河谷,道路艰险崎岖。前后马车,皆以绳索相连,此第通行。轻车疾驰,日行三百里,几无可能。唯有“走马”。当真“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匠人言,三百里路程,足需十日。边走边修,一日不过三十里。
毕竟大道初开。待蓟王平身毒,历经开拓,天堑终变通途。纵蜀道难於上青天,今亦可通车马。农耕文明,世代相传,惯於愚公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