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作罢。琴师笑道:“元龙,辛苦。”
“长史,妙计。”陈登答非所问。琴师竟是镇东将军长史,陈宫。
“『献地商於·徒长马齿』,虫篆之技(雕虫小技)也。”陈宫笑道。
“何不明示?”陈登又问。
“若不能瞒过元龙,如何取信袁术。”陈宫答曰。
“(陈)登,受教。”陈元龙拜服。
陈宫此谋,可比郭奉孝,凤凰於飞,明隐双环。然亦别有用心。献地商於,乃为明环。淮南遣使,数次往来广陵。必令足智多谋如陈登者,见疑。於是,剥丝抽茧,自能窥破天机。以为,吕布与袁术,暗通曲款,必有勾结。从而窥破明环:假交兵,割城米。为救徐州父老并陶谦。陈登必将计就计,设奇谋为隐环:火烧连船,内外夹攻。
於陈宫而言。正如无缘无故,马齿徒长。实则,马齿乃因陈登而长也。
二人一前一后,一唱一和。遂成连环计。
正如陈宫所言。马齿徒长,始作俑者。陈元龙,尚未窥破。袁术,当局者迷,又岂能自醒。
“陶公,相护之恩,相托之义。(陈)宫,感恩戴义,岂有加害之心。”陈宫吐露心腹之言。
闻此言,陈登不由泪目。
唐太宗有诗曰:“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
“将军何在?”陈元龙又问。
“城内杀敌。”陈宫答曰。中庭迭石处,一箭贯喉,正是辕门射戟,吕奉先。
屠尽内城死士。留陈国弩士,守备府邸。吕布率麾下狼骑,出后院角门。追杀城内残敌。必行乔装打扮。
便在此时,徐州别驾麋竺,亦入内室。
与陈登四目相对,骇然之色,油然而生。再思入城时,薛礼言行。麋竺如何能不醒悟。必是受吕布之命,薛礼才蛰伏章台宫中,冲冲未动。
按与陈登约定。先是薛礼先出,固守金城。举火为号,陈登再行火攻。金城不落,陶公得全。然如此一来,吕布与袁术盟约, 便未能达成。日后,定落人口实。更有甚者,袁术若将盟约,公之於众。必令天下哗然,关东骚动。然若蛰伏不出,待淮南死士,攻破金城。盟约达成,付之一炬,死无对证。先前。吕奉先,为苟全性命,不得已而为之事。悉数遮掩,后顾无忧矣。
陈宫料定。见薛礼冲冲未动。陈登必当机立断,率军先攻。若再深思。即便袁术当面,吕布亦足可自便。非某不於广陵,乃因陈登胆大妄为,冒然行事也。何以至此?只恨陈登心向陶谦,不能为我所用。
如此,既全广陵,又得二百万斛米。袁术亦碎齿血吞,无话可说。更祸水东引,皆为陈元龙来背。可谓一石三鸟,尽善尽美。
诚然,此乃袁术所思。
若以徐州论。陈宫与陈登,二人联手。挫败袁术阴谋,保全徐州不失。“二陈”,必扬名关东。
陈公台,足智多谋。陈元龙,双全智勇。二人若为左膀右臂,同心勠力,辅佐吕布。可与曹孟德,一争高下乎?
心念至此。麋子仲一时,神游天外。
子城门外,乱军四窜。蜀冈下,滩涂泥泞,寸步难行。人马陷入,挣脱不出。被乱箭射杀。雷薄夺得一匹驽马,直冲洛桥而去。
逃过洛桥,追兵可避。
眼看奔冲在即。忽见一将,跃马桥头。
“挡我者死!”雷薄纵马扬刀,声似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