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百七十八 乱臣贼子(1 / 2)

太师高屋建瓴,一语中的。

且语透深意,见仁见智。

吕布以为,太师乃是怪罪,二人阴藏私心。欲贪叨天之功,故不走虎牢,折向敖仓。被太师所截。

然陈宫却以为。伏完事败,假天子被揭。太师不得已,只得兵发西进,溯河而上。亦如太师所言。出敖仓港,便入司州河内郡。前扬州牧,领右将军刘繇,立营河东。便以敖仓为下界,拱卫大河水路。盖海孤军深入,必受刘繇水军所阻。兼有函园八校,领护八关锁固。盖海亦不敢冒进。换言之,太师追击之上界,便是敖仓港。若二人直驱虎牢。太师鞭长莫及,无能为也。

即便,太师义薄云天,忠臣无双。亦与天子“憾失交臂”。此乃,天意。谓“尽人事,听天命”是也。

再深思。太师知天子西去,即刻携盖海来追。乃是“尽人臣之事”。若吕布、陈宫,当真大公无私,必不涉险近水,而取官道,直驱虎牢。如此,方能与太师“失之交臂”。此乃“天命如此”,非人力可及。

如此一来。太师既“尽人臣之事”,又“天命不可违”。护送天子上洛,吕布、陈宫,得叨天之功。三全其美。

心念至此。陈宫追悔莫及。

太师自诩为汉室纯臣。知天子被掠,生死未卜,岂能不尽人臣之事。纵刀山火海,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携盖海来追,乃是必然。且关东局势,陈宫为徐州谋主,焉能不知。无非是直驱虎牢关,需与司州牧黄琬,平分大功。

私心作祟,铤而走险。功亏一篑。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为今之计,该当何为。陈宫脑筋急转,终有所得:“卑下窃以为,西行上洛,亦是天子所欲也。”言下之意,只需天子金口玉言。诏曰,西行乃出本意,未受人裹挟。如此,眼前困局,迎刃而解。

太师不置可否。却看吕布:“奉先以为如何。”

“卑下,实无异议。”吕布抱拳作答。

“如此,且回。待来日,觐见天子。自有定论。”太师言道。

“喏。”二人这便起身告退。

出别院,琴音又起。陈宫驻足聆听,正是古曲《雉朝飞》。

《雉朝飞》,相传乃战国时,齐国处士牧犊子所作。牧犊子,年老而无妻,出薪於野,见雉鸟双飞,触景生情,意动心悲,自叹命途多舛,遂寄情於丝桐。歌曰:“雉朝飞兮鸣相和,雌雄群飞於山阿,我独伤兮未有室,时将暮兮可奈何,嗟嗟,暮兮可奈何。”

太师,年不及花甲,家中妻子皆全。所谓“无妻”,乃指“无知音”也。与程昱窥听荀彧所奏《高山流水》,异曲同工。

吕布、陈宫,这便回舍不提。

翌日,天光大亮。

忽听舍外金戈之声。吕布披甲而出。正见一人,擐甲入内。

“曹孟德。”

“吕奉先。”

四目相对,杀心四起。吕布便要捉刀上前,斩於阙下。不料曹孟德一声令下。盖海舰上弓弩手尽出。连弩并举,将馆舍团团围住。

“曹贼!”吕布怒不可遏。

“匹夫!”曹操面露狰狞。

“明公且慢。”

“将军勿动。”

荀彧,陈宫,不分先后,赶至二人身侧。

“天子诏卫将军,镇东将军,觐见。”不知何时,黄门令左丰亦至。

“喏。”吕布收刀,曹操收手。

吕布窃问:“何以至此。”

陈宫一声慨叹:“太师,权宜之计也。”

吕布这才醒悟:“莫非,太师先至,乃为(等)候曹贼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