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百一十七 坐法伏诛(1 / 2)

董承伏罪,始料不及。

毕竟,贵为外戚。不动大刑,且明知坐罪,必害满门。为何认罪。

一心求死乎?

奈何三司会审,众目睽睽。一问一答,皆书录无遗。更有董承亲笔签押。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又过一日。御史中丞荀彧上表,求诛逆臣。

非出司空司直程昱,乃出御史中丞荀彧。足见,曹党已先成共识。且与司空司直,曹氏鹰犬程仲谋,不同。御史中丞荀文若,常恪守臣节,不偏不倚。荀彧上表,非同小可。

且并未言及,定罪量刑。只求“诛逆”。语出《史记??晋世家》:“郤至曰:‘发兵诛逆,见强辟之,无以令诸侯。’”意指,讨伐叛逆。此处,乃指诛杀逆臣。

曹党上下,同仇敌忾,气势汹汹。天子不敢怠慢,遂专开朝议。量刑定罪。

须知,自曹孟德总朝政,立司直监察京师。纠察、举劾、检勑、捕杀、判案、定罪、行刑,皆握於曹孟德一人之手。若是寻常人等,曹孟德早已杀之泄愤。正因顾及天子体面,这才隐忍不发,循规蹈矩。

“老臣以为。安集将军,必死矣。”见曹党无语,司徒伏完先言。此乃必然。毕竟,董承已坐实主谋。

“太尉,以为如何?”董侯,强打精神。

前大司农,今太尉张温,亦出曹党:“臣,以为。安集将军,举家‘下狱死’。车骑大将军,当坐法伏诛。”

谓“坐法”,便指“坐罪”。意为,连坐论罪。

“某无罪!”车骑大将军董重,怒急失语。“坐法伏诛”,量刑当为“夷三族”。换言之,若董重伏诛,董氏举族“下狱死”。

试想,董氏举族伏诛。董侯又当何如?

必与曹司空,君臣离心,断难两全。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趁天子年幼,尚未元服。废而杀之,永绝后患。

然如此行事,曹司空,权臣变贼臣矣。

“只诛首恶,可乎?”天子试言。

“陛下慎言。”太尉张温,厉声劝谏。

天子惊怖,溢於言表。

“子曰:‘过犹不及。’安集将军,既已伏罪。何不,遣使河北,求问蓟王之意。”太傅杨彪,适时进言。

“太傅,所言是也。”司徒伏完,已候多时:“蓟王尊‘尚父’。虽不入朝,然为先帝,顾命之臣。安集将军,兹事体大。岂无尚父,顾命之言。”

言及蓟王。百官噤声,无人先语。

“太尉,以为如何?”董侯,小心求问。

“臣。附议。”太尉张温,亦不敢逆蓟王虎威。

“臣等,附议。”百官同声。

朝会,不欢而散,无疾而终。然,铁证如山,董氏死罪难逃。蓟王纵有心保全,亦不可因私废公。否则,何以令天下信服。曹党以为,乞命蓟王,於事无补,不过多此一举。

散朝后,车骑大将军董重,浑浑噩噩,如行屍走肉。

“大将军?”被人近身,亦恍然无觉。

后颈生寒,浑身一颤:“何人。”

惊问出口,才冲冲看清来人。正是司徒伏完。

“大将军,矫诏当发矣。”伏完目不斜视,言过抆肩。径直下阶,登车而去。

徒留董重,临阶却步。

“大将军,少安。”又听背后人言。

董重猛回神。正是奉命再使河北,黄门令左丰。

“某,无命矣。”董重悲从心起。

“大将军,切莫如此。”黄门令左丰,见惯不怪:“且看蓟王何意。”

董重摇头叹息,有苦自知。曹孟德痛失嫡子,并弟与侄。血海深仇,焉能不报。恨只恨,刺客误中属车,功亏一篑。若杀曹孟德,此祸可辟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