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光和五年,五月庚申,永乐宫署火灾。殃及寝宫。先帝命掖庭令毕岚修缮。毕岚又请永巷令徐奉,代为招募良工。按图索骥,七月方毕。时董太后,移居偏殿(详见:《关东·1.26循迹追凶》)。
永乐偏殿,金玉铜钱,堆积如山。董太后使先帝卖官求货,自纳金钱,盈满堂室。人称“永乐积铜”。便有永巷匠人唐七,为人放浪,嗜酒如命,又好博戏。因修永乐宫署,窥见积铜。於是,见财起意,欲行顺手牵羊。奈何,董太后惜财如命,亲自坐镇,故无从下手。
“七月十一,先帝宴蓟王於永乐宫前殿。董太皇,多饮而醉。遂为唐七……所辱。”太医令张奉,一字一句,道破前朝隐秘。
於车骑大将军董重而言,字字句句,不啻晴天霹雳。
“董太皇,因而……”
“如何!”董承厉声喝问。
“有孕。”张奉颤栗作答。
电光石火,董重已想通一切。
谓,酒色财气,不可缺一。唐七此人,嗜酒如命,好赌成瘾,贪财好色,五毒俱全。先见财起意,又色胆包天。趁董太皇,醉卧榻上,酣睡不醒。竟暗行苟且,玷污圣体。更有甚者,恣意妄为,乃至董太皇,无端受孕。
换言之,“天子,真乃‘董侯’是也。”董重肝胆俱裂。
“然也。”董承亦是,心有戚戚。初知此事,董承窃喜多过惊怖。本以为,李代桃僵,董氏窃汉帝之位。如今,董氏举族入宫,挟天子而发矫诏。曹司空,因忌天子,故隐忍不发。
试想,若知天子,真出董侯。而非先帝血嗣。曹司空,还有何忌。
“除太医令外,还有何人,知此事。”董重必有此问。
“永乐太仆封諝。”张奉答曰。
“封諝今何在?”历经宫变,物是人非。急切间,董重又岂能记得。
“闻已亡故。”董承答曰。
“此事,唯太医令一人知。”董重杀气横生。
却被董承耳语相劝:“太皇之事,不见《起居注》。唯太医令诊籍所录。今我等,皆困於宫中,岂生二心乎?”
“安集将军,何意?”董重未能会其意。
“来日,陛下当知。”董承答曰。言下之意,待蓟王出兵解困,诛尽曹党。唯有太医令张奉,可证董侯出身。彼时,董氏满门富贵,鸡犬升天矣。
“也罢。”董重咬牙应下。谓“富贵险中求”。此事作罢,董侯稳居大位。再择良机,秘告董侯出身。由太医令诊籍为证,天子当可信之。
“唐七之事,又如何?”言及此人,董重心中恶劣可想而知。
“此贼,天子断不可知。”董承附耳言道:“只需如此如此……”
“嘶——”闻董承胆大妄言,董重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不可!岂能,嫁祸蓟王!”
董承早有定计:“大兄岂不闻,‘天降流火,麒麟送子’乎?”
“这……”董重顿时语塞。
“麟子阿斗,既种出蓟王。天子亦为蓟王贵种,有何不可?”董承言之凿凿。
“善。”二董这便定计。董重目视伏地不起太医令:“安集将军,依计行事。”
“喏!”董承肃容领命。车骑大将军之意,乃迫太医令,篡改升诊籍。定要令天子贵种身世,毫无破绽。不求为天下所知,只求为天子深信。如此,董氏一门,足保富贵。且天子贵种,亦不出汉室。毋论蓟王,是否窥此,弥天大谎。於董氏及天子而言,皆无足轻重,无关痛痒。
二董窃以为。此等汉室隐秘,必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天子又岂会,向蓟王求证乎?
左右逢源,心照不宣。
永乐宫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