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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合肥侯被废,史侯继位。史侯自幼长於史道人家,与生母何后,并祖母董太皇,皆不亲近。自承帝位,有感大权旁落,恐为人所乘,重蹈合肥侯,废帝覆辙。遂假扮史道人,暗中联络群雄。欲一举剪除,二戚之患。
眼看家门不保。董太皇,欲假赐婚为名,暗中潜逃出宫。携《起居遗诏》,远遁蓟国。行废长立幼,另立董侯为帝。遂设『以退为进·暗度陈仓』之计。
假意,请蓟王入京,与淯阳君安素,美人冯氏成亲。看似,假成亲为名,请蓟王入京临朝,行拨乱反正。实则,与窦太皇,并董氏满门,送嫁函园,趁机远遁河北。
遂命黄门令左丰,行走诸宫,代为通禀。
永乐宫。
左丰回禀:“陛下(史侯)言,‘王上大病初愈,不宜轻动。宜当送嫁蓟国’。”
大事成矣。董太皇,心中暗喜,却不动声色:“‘蓟王无小事’。如此轻慢,恐遭非议。先前,朕敕封马氏为荥阳君,令其风光大嫁。今再赐婚尚书令女,岂能厚此薄彼。不日招安素入宫。朕当封其为‘淯阳君’。”
太皇全护之情,左丰感同身受:“尚书令(曹节),生前贵为淯阳侯,食三千六百户。奈何身后无嗣。今太皇敕封安素为‘淯阳君’,女承父爵。当为天下美谭。”
见左丰言语,颇为动情。董太皇心知,时机已到:“不过举手之恩。以己度人,只盼他日,若身逢不测,蓟王能顾念旧情,善待董氏一门。”
左丰不明所以:“太皇,母仪天下,何来不测。”
“‘祸不成灾,突然自来’。”董太皇,语透悲意:“少帝,尚未元服,便欲独掌大权。若待羽翼丰满,必除二姓贵戚。朕与窦太皇,即便不入暴室,亦禁宫闱,具以忧死。少令,久居宫中,焉能不知?”
左丰,伏地无言。毋论“以忧死”,亦或是“忧怖暴崩”,皆出春秋笔法。三尺白绫,一杯鸩酒。足可一命呜呼。
董太皇言道:“朕,有一心腹密事相托。不知少令敢接否。”
“可是王美人贵子。”左丰焉能不知。
董太皇不置可否:“朕称之为‘逐鬼童子’。
有二人,亲若兄弟。且唤来,与少令相见。”
董太皇行事,素来谨慎。左丰心领神会:“敢不从命。”
少顷,便有二童子,覆鬼面入殿。
先拜太皇,再除鬼面。
董太皇,语透深意:“少令,奉命行走禁中内外,侍奉先帝左右。不妨细观。”
俗谓“龙生龙,凤生凤”。左丰对先帝并王美人,音容笑貌,记忆犹新。二子之中,何人是真龙之子。如何能瞒过,黄门少令,火眼金睛。
心知,兹事体大。左丰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这便伏地告罪,仰头细看二子容貌。
少顷,左丰伏地叩首,浑身颤栗。
俯瞰左丰行事,董太皇,已了然於胸。命二童子,复戴鬼面,悄然退下。董太皇,微言大义:“少令,知否?”
“奴婢,奴婢……”左丰,五体投地:“已,尽知也。”
“朕若逢不测。还望少令……”董太皇,悲从心起,托付后事。
“太皇,在上。奴婢,纵碎身糜躯,亦保贵子并太皇周全。”左丰毕竟年少。受言语相激,心血上涌。为主尽忠,自当义不容辞。
“甚好。”董太皇便将所谋,和盘托出:“洛阳非久留之地。故朕欲假赐婚尚书令养女,携董侯同奔蓟国。奈何,心忧史侯事后迁怒,夷董氏三族。故‘欲投鼠而忌器’。”
“原来如此。”左丰如何能不醒悟。送嫁蓟国,本就是董太皇所欲,先前所谓请蓟王上洛,不过是诈言:“奴婢掌管二宫黄门。自可进出北寺诏狱。若救董骠骑一人易。然骠骑家小,皆禁於骠骑府中。如之奈何。”
“骠骑府中家小,朕另有计较。唯黄门北寺狱,非少令莫属。”董太皇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