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金市,天下一玉肆。
贵公子,如约而至。
内室生人,起身行礼:“见过公子。”
“大贤良师,何在?”宋奇回礼。
太平道,今非昔比。彼时信众,不过流民百姓,多凄苦无依。如今,洛阳达官显贵,亦多有信奉。便是禁中,亦广有死忠。宋奇通晓京师世故人情,每每投其所好,事半功倍。虽深藏不露,然居功阙伟。
大贤良师,之所以,不惜动用宫中人脉,甘冒杀身之祸,将宋奇救出。除宋奇出身勳贵之家,可助太平道兴盛京师。满门被害,与汉室血海深仇,不死不休,亦是主因。如此说来,大贤良师,早有篡汉之心。否则,又何须费尽心机,活宋元异。
“大贤良师,已赴河北。命区区在下,助公子,掌京中诸事。”内室之人,恭敬作答。
“足下何人?”宋奇必有此问。
“神上使,‘马元义’。”来人答曰。“马元义”,必是化名。
“上使,所为何来?”寒暄过后,宋奇直入正题。
“不日,当有辽东豪商入京师,求贩女奴。”马元义言道:“公子宜助之。”
“豪商何名。”宋奇不置可否。
“田韶。”马元义答曰。
“何人所求?”宋奇又问。时下蓄奴成风,屡禁不绝。豪商虽巨富,然若只为充填内室,聊以自娱。何必舍近求远。鲜卑婢、新罗婢,稍后皆有盛名。辗转数千里,入洛阳京师,必代人所求。尤其士大夫间,互赠舞姬乐伶,蔚然成风。众所周知,声色犬马,京师为最。正如曹子建所言,“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妖女者,妖艳丽人也。
入名都,求妖女。豪掷千金,必求百倍偿还。此乃豪商结好权贵,不二之选。
“未可知也。”马元义,奉命行事,不知详情。
“其人何所好。”宋奇又问。
“喜交友,好奇巧。”马元义答曰。换言之,寻常庸脂俗粉,难入法眼。
‘如此,当取胡女。’宋奇这便定计。
“善。”马元义自无异议。
临行前,宋奇又问:“此令,乃出大贤良师乎?”
“正是。”马元义,肃容作答。
能让大贤良师,挂念之人,必非同凡响。
宋奇领命自去。
北邙,上商里。
逢夜深人静时。宋奇车驾驶入里道。
命书童下车,叩响铺首。
“来者何人?”门后有人出声询问。
“扶风侯公子。”书童答道。
“主父不见异客。”门人答曰。
“曹大人,手书在此。”书童将荐书,自门缝塞入。
“客且少安。”门人自去禀报。
少顷,院门开启。门人耳语书童。书童返车,如实相告。宋奇化身侯公子,孤身下车,乘夜入院。
仆人挑灯引入后堂,与家主相见。
“拜见,秦太仓。”侯殷肃容下拜。
老者含笑点头。曾起身,亦未出声。
小黄门合力搬出沙盘。老者取细木书道:“公子,何人?”
宋奇亦取细木在手。“扶风侯殷”四字,将将写完,又尽数划去。重书真名:“扶风宋奇。”
“宋皇后兄乎?”老者书问。能得曹节手书,非富则贵。
“正是在下。”道破身世,宋奇似卸下千钧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