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结果自然是, 周凛月羞红着脸报数,挨完了那十几下的打。
疼倒不是很疼,秦昼应该是有特意控制力道的。
秦昼的这种惩罚方式的确是有用的, 那天之后,周凛月对待学习的态度比之前认真了数倍。
放学后的后山空无一人,周凛月被他压在身后残缺废弃的墙壁上,直到吻到喘不过气。
他才稍微退开一些距离,与她额头抵着额头, 声音轻微沙哑“我刚才给你讲的那些知识点都记住了”
她的唇被吻到红肿,微张着轻喘,好半天, 她才点了点头。
秦昼让她复述一遍。
虽然中途有些卡壳,但想到若是说错一个字, 还会像刚才那样被他吻到喘不过气。
她还是非常艰难地一字不落说了出来。
少年总算露出一点笑, 无端染上的慢条斯理, 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合年龄的儒雅“以后有不懂的,再来问我。”
周凛月循规蹈矩的学生时代, 因为秦昼, 而多出了几分胆战心惊的躲藏。
她总是害怕被发现,害怕事情败露。
可就是在这种胆战心惊的躲藏之下, 她的成绩反而稳步上升, 最后考上心仪的大学。
周凛月自己都说不清她对秦昼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是至少,她不抵触。
他对她做的那些事情, 她会下意识的感觉局促与恐惧, 但她并不抵触。
过往的记忆总在不恰当的时候被勾起。
周凛月去看面前男人的脸,他身量修长,那身浅灰色的衬衣穿在他身上, 被平直的肩骨完全撑开。
腰窄而肩宽,是非常完美的倒三角身材。
他正好也看着她,眸色淡而沉。
在周凛月眼中,现在的秦昼与读书时期的秦昼比起来,其实变了很多。
但唯有晦暗到让人揣摩不明的情绪,一如既往。
她被他看着,总有种猎物被猛禽盯上的畏惧。
于是稍显局促,握着球杆的手缓慢松开“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还得去找我朋友。”
天色渐亮,周凛月估摸着时间,林昭差不多也快醒了。
她也正好借着这个理由离开。
说完这句话后,她下意识抬眼去看秦昼,像是在等他的准予。
他下颚微抬,并不留她“去吧。”
只是在落下这句话后,他目光往后看了一眼。
那个西装笔挺,一言不发站在旁侧的男人走到周凛月跟前,语气斯文的扬手示意“周小姐,请。”
周凛月愣了愣,没有立刻给出回应。
秦昼显然也没了继续打下去的兴致,随手将球杆递给一旁的侍应生。又接过方帕擦了擦手。
见她目光放过来,他扬了下唇,笑意不深“怕你迷路。”
周凛月听完后,也没有继续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出了台球室。
一旁的许裕寒见人走远了才问“我怎么感觉嫂子这么怕你。”
秦昼坐回椅子上,轻描淡写“她连你都怕。”
许裕寒嘿的笑了一声“你说嫂子这么小的胆,当初是怎么敢倒追你的”
一听这话来了兴致,那双玻璃珠般透亮的浅棕眸子看着秦昼“月亮嘴得你”
秦昼视线微垂,平静地落回她身上去。
说不清是因为她口里的称呼,还是错误的发音。
许裕寒在一旁纠正“追,舌头卷起来说。”
又笑着改口说“月亮追得你”
秦昼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点燃雪茄。
隔着冉冉升起的青烟,他目光沉静的注视着那道逐渐闭拢的电梯门。
像是觉察新奇,周凛月那种内向文静的女孩子,居然也有主动的时候。
“有详细细节吗”
许裕寒知道秦昼的耐心有限,于是及时捂住了的嘴。
并转移话题询问秦昼刚才怎么不去送一送。
这是他今天抽的不知道第几根烟了,但他没有瘾。
秦昼是在高压环境下长大的,从降生那刻起就带着全家所有人的期望。
家人对他寄予厚望,他也严于律己。
不对任何东西上瘾,也不可能让自己去对某样东西上瘾。
“瘾”之一字,代表了万般枷锁。
一旦被禁锢上,人就会变得畏首畏尾,胆怯如鼠。
鲁珀特之泪可承千斤之重,却受不了尾端轻微一击。
人性固是如此。
古巴雪茄有股淡淡的甘草味,夹杂着雪松片点燃时的清冽,如同雪山饮甘泉。
可此刻却只剩涩苦。
秦昼只抽了一口就将那根雪茄在白砂石的烟灰缸中碾灭。
是受了潮
也不可能,雪茄柜适温保存,怎么可能受潮。
他看着火苗熄灭前仿佛不甘地扬起最后一缕薄烟。
那张清冷矜傲的脸隔着这缕青烟有些晦暗不明。
他深深舒了口气,肩胛骨松展,重新靠回椅背。
“她不想和我有任何牵扯,尤其是在她的那些朋友面前。”
许裕寒其实听不太出来他说这番话时到底是什么情绪。
毕竟他的语气太平静了。
但仔细一想,也正常。
秦昼这个人,你很难非常直观的去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
他理智且公平,不轻易与人共情,但他能够平等的去对待身边每一个人。
这种公平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有可能换来一句“中央空调”的称呼。
但秦昼的公平反而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他不会因为一时心软而给你特例。
这样的公平,说一句冷血也不为过。
许裕寒有时候都想劝劝他,周凛月好歹也是个大小姐,虽说从小父母离婚,她被判给了没几个钱的父亲,但骨子里还是个娇娇女。
从小沐浴在众星捧月的光环中,免不了心气高一点。
如今却因为自己的姐姐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而在家里人的安排下被迫结婚。
她有抵触心理也正常。
但转念一想,他觉得自己还是别废这个话了。到底是他们自己的家务事,他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有什么资格横插一杠子。
秦昼野心大,不拘于情爱,包括先前与周凛绪的婚约,也不带半点男女感情。
不过是为了搭建两方一道桥梁。
比起虚无缥缈的合作关系,具有法律效应的结婚证,好像更能让这一切变得水到渠成起来。
连婚姻都不惜拿来等价交换的人,你指望他有几分真情
就是可怜了周凛月,估计每天回到家,被褥都是冷的。
无爱无性的婚姻,搁谁谁受得了。
带路的男人名叫赵或,他给周凛月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他是秦昼的助理,平时负责跟在他身边,协助他的工作。
周凛月点了点头,目光紧盯着电梯不断下滑的楼层。
五分钟前林昭给她发了消息,说她在二楼的酒吧。
电梯下行至二楼,甚至十秒的时间都没用到,周凛月却有种度日如年的煎熬。
直到楼层数变成“二”
电梯停下,待门开后,赵或一手放在腹前,另只手则扶着门,微微侧身,让她先行。
对方越是客气,她就越发局促。
缩回袖中的手指蜷了蜷,最后在一声微弱的道谢声中急忙离开。
出了电梯就是酒吧的入口,赵或并没有立刻离开,待看清对方找到好友之后才收回了手。
按下电梯楼层后,他拨通了排在第一位的号码。
语气毕恭毕敬的请示“秦总,人已经送到了。”
那边低嗯一声,又另外交代了他一些其他的事。
男人听完后点头“好的秦总。”
林昭在酒吧里没有喝酒,而是一个人坐在卡座上玩飞行棋。
这个点还很早,厅内寥寥几个人,大多都是熬了一晚还没睡的。
林昭一见到她,就急忙上前将她全身都检查了一遍,确认完好无损后她才松了口气。
“昨天你被拉出去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周凛月不喜欢撒谎,但具体的细节她也不方便全部讲给她听,于是将秦昼从整个事件内完全剥离了之后,才把事情的原本都讲了一遍。
林昭皱眉骂道“那姓李的不是个东西,院长也不是个东西。”
骂到后面可能还嫌不够解气,最后无范围无差别的将所有群体都攻击了一遍。
“男人都他妈没一个好东西”
被无差别攻击到的调酒师往这边看了一眼,林昭恰好和他对上视线,全然没了刚才的气焰,心虚的别开脸。
周凛月看到她这副样子,嘴角上扬的弧度恬静。
里面的暖气给的太足,才坐了这么一会就有点热了。
周凛月干脆脱了外套,里面是一条连衣裙,但腰后那里有点巧妙的设计。
中间镂空用一个蝴蝶结替代,并不明显。
只是偶尔抬手或者起身时,手臂和肩胛带动着蝴蝶结轻微往上。
在那片刻的间隙,林昭敏锐的看见她凹陷的腰窝里,零零散散的遍布着几处暧昧的红痕和指痕。
她皮肤娇嫩,却也没到轻轻一碰就显出痕迹来的程度。
分明是被谁用手,大力按压过。
而且是如此隐秘且的位置,留下指痕以及,明显就是含咬出的吻痕。
林昭愣了愣,联想到剧院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花边新闻。
周凛月被老男人包养了。
原先林昭觉得这事儿空穴来风、无稽之谈。
可今天在轮船上来了这么一遭后,好像在给这件事增添可信度。
那个调戏周凛月的狗男人最后被吊在游艇上围着轮船开了两个小时。
阴沉暗邃的海面,探照灯将一直跟在后面的两条虎鲨照的一清二楚。
那男的都不知道被吓尿了几次,中途甚至还直接昏死过去。
林昭平时跟着舞团到处演出,接触的上流人士也不再少数。
虽然只是勉强摸到这个圈子的边缘,但大概的信息她还是知道的。
这个男的家里是做矿产生意的,本家在南非那边,也算是富得流油。
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但女朋友换得倒是挺勤。
听说蒋素婉也和他好过一阵,最后被玩出一身伤来,在医院躺了半个月,捞到一块价值八位数的印度粉钻做为补偿。
也不怪院长想靠这种方式来笼络人脉,听说他最近有意往上走,正在疏通打点各方关系。
李家就是最重要也是最难攻克的一环。
所以,到底是谁的来头这么大,连李彰都敢动。
酒保过来,询问周凛月喝点什么,她只要了杯温水。
偏头正要和林昭讲话,却见她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她思考的这么认真,周凛月也不打扰她。
而是等林昭自己从沉思中走出,她的神色比刚才还要凝重,几次看着周凛月那张尽态极妍的脸。
她的外貌挑不出一丝错处,精致到仿佛ai建模,流畅的脸部线条,天生冷白皮,吹弹可破。
眉眼含娇,唇似点绛。
漂亮的女生或许能获得外界赠予的众多便利与善意,但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也时常让她们处在一种不安全的环境下。
想到几年前的那场车祸,林昭沉默一瞬,最后还是委婉的提醒她“月亮,蒋素婉那样的人生不适合我们。那些位高权重的人,身边多的是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他们是没有真心的。”
周凛月不知道林昭为什么要突然和她说这些,或许,她是看到了她和秦昼。
想到这里,她呼吸一窒。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是出于何种目的,她不太希望被别人知道她和秦昼目前的关系。
就好像是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很久以前的那段初恋,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与别人不同。
没有爱,只有数不清的亲吻与碰触。
包括现在这场婚姻,好像也是这样。
秦昼似乎对她有瘾,但也只是对她的身体有瘾。
周凛月眼神稍暗,点了点头,她说“我知道的。阿昭,我都明白。”
看出了眼里的黯淡,林昭叹了口气。
对她自然是无比的心疼,从小到大觊觎她的人实在太多太多,她也因此有过一段惨痛的经历。
从小出生在偏爱姐姐的家庭里,她得到的爱也并不多。
所以她想找一个强大的依靠,这些林昭都能理解。
可
北城有钱人那么多,以周凛月的条件,闭着眼睛找都能找到一个一表人才的。
怎么就偏偏
找了个又老又秃还是啤酒肚的老男人。
听蒋素婉绘声绘色的描述,十米开外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老人味。
他最好是北城首富
不然林昭实在是痛心疾首啊自家的玫瑰被猪给拱了。
不知为何,说出来之后反而轻松许多。
之前一直将自己已经结婚的消息藏着掖着,生怕被旁人听了去。
每次林昭说演出的时候看见前排的席上坐着一个一米八八的大帅哥,要介绍给周凛月。
她都是拼命摇头谢绝她的好意。
林昭劝她“又不是让你立刻去谈,先加上联系方式聊聊。你上台的时候我看到他那个眼睛都亮了,明显是冲着你来的。”
剧院前排的席基本是内部票,很少对外销售。
大多都是拿去送给那些权贵资方们。
而这里面近一半的人,几乎都是冲着周凛月来的。
即使另一半不是专门为了她而来,但心里想的依旧是一睹美人容颜。
可哪怕追求者多如牛毛,但林昭却从不见她和哪个异性走得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