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章 “都听我们小月亮的。”……(1 / 2)

动心 扁平竹 5901 字 5天前

秦昼自然能够听出这番话是在说给谁听。

难怪一大早就打了电话, 让他们回家一趟。

周凛月被吓到坐姿都端正了,双腿并拢,脊背绷得挺直。

秦昼看见她紧攥在一起的手,也看见了她因为过度用力, 而开始泛白的骨节。

他好像终于明白, 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性格。

内向怯懦, 柔弱乖顺。

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父母以爱之名的掌控欲, 让她连穿什么衣服都没办法自己做主。

哪怕是十八岁之后谈的一场恋爱也被批判至今。

在他开口前, 周凛月颤颤巍巍的说出了那句话。

她说“是我。”

她低着头, 下唇都快咬出血了,还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 “是我告的白,情书也是我写的。”

明明害怕到全身发抖,却还是没办法继续将那些话听下去。

很多年以前,她妈妈就已经当着她的面,把秦昼骂到一无是处。

现在,她当着他的面, 又要辱骂一次吗。

周凛月这句话说完,是近乎压抑的沉默。

她连呼吸都失了节奏, 那种久违的恐惧又上来了。

寒意是从脚底开始, 逐渐传遍全身,后背甚至沁出了冷汗。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他们只要发现自己违背了他们的想法, 就会轮番说教。

一个白脸一个红脸。

周凛月没有自己选择的机会。

原来一直都是这样。

她紧紧攥着袖子,牙齿大力咬着下唇,直到那股腥甜在她嘴里弥漫开。

她以为自己长大之后, 一切都会变好。

可还是这样,还是这样,她

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她怔住。

是秦昼,他动作温柔地揉开她的下唇“都流血了,不疼”

她看着他,从刚才的愣怔中回神,低下头,嗫喏一句“还好。”

她努力憋回了自己的眼泪。

秦昼的神情放松,仿佛不受当下氛围的影响。

这场气氛凝重的“审问”里,他是唯一的局外人。

她的眼里早就蓄了一汪泪,努力忍着才没让它们挣破最后的束缚流下来。

秦昼却擅自将她泛红的眼底换了一层含义“昨天没睡好眼睛都红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温柔“先回房休息一下。”

周凛月比谁都想从这里逃离,可听到秦昼的话,她还是摇头。

“听话。”

他天生就有这样的能力,让人心甘情愿听从他的一切要求。

周凛月也不例外。

回到房间,她看见桌上的镜子倒映出自己那张脸。眼睛红到泛肿,睫毛都被眼泪濡湿。

委屈可怜的一双眼睛,肉眼可见刚哭过。

秦昼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低下头,移开了视线。

是看穿了她仅剩的那点逞强和自尊,不愿在当时那个环境落泪,所以才故意那么说的吗

这段感情里,从一开始,秦昼就是引导者。

周凛月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她想听清楚客厅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以前总觉得这个房子的隔音差,睡觉的时候连左邻右舍吵架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现在,她什么也听不见。

她听不见爸妈的声音,也听不见秦昼的声音。她仿佛被放进了一个隔绝外界的器皿之中。

直到器皿被打开,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妈妈离开了,爸爸则在厨房准备早点。

又恢复到平常的安静,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雀鸟的鸣叫。

好像是隔壁邻居家养的那只八哥。

祥和到让周凛月觉得不太真实的程度。

秦昼反手将房门关上,看见她坐在床边,头发有些凌乱,眼睛红肿,脸上还带着几条泪痕。

他笑了笑,走到她面前半蹲,抬眸看她“怎么了,哭成这样。”

周凛月声音还有些哽咽“妈妈她有没有骂你”

桌上有湿巾,他抽出一张,动作小心且细致地为她擦去脸上干涸的泪痕“谁来了都能骂我两句”

又是以往不太正经的轻慢语调。

可不知为何,在此时,在当下,反而让周凛月格外的踏实。

她乖巧地将脑袋往他跟前凑了凑。

秦昼动作微顿,抬眸看了她一眼,倒是笑了。

继续着为她擦泪痕的动作,另只手在她头顶胡乱薅了薅。

像是在奖励一只听话的猫。

她本来就有些凌乱的头发被揉的更乱,可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小脸不满地皱了皱,最后又松展开,随他在自己脑袋上蹂躏一番。

虽然爸爸留他们在家吃饭,但周凛月今天下午要去看望老师,所以就先走了。

回去的车上,周凛月问起秦昼他说了些什么,爸爸妈妈居然没有继续追究。

“没说什么。”

是真的没说什么,只是简单交待了一下前因后果。

并和他们解释,在那之后,他们确实没有任何联系。

订婚那天,是他们重逢的初见。

话说的精简有逻辑,条理清楚,重点突出。

把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他们想知道的也都说了。

秦昼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们在意的是什么。

不是周凛月谈恋爱,也不是周凛月和谁谈恋爱。

而是周凛月居然违背了他们。

有一类父母总爱将枷锁放在儿女身上,嘴上说着为你好,实则行使自己的掌控欲。

说白了,就是自私。

把周凛月当成一个附属品。

一个随他们掌控的附属品。

这是一个很可悲的事情,这对父母的可悲。

秦昼直接将车开回了家,周凛月上楼洗了把脸,距离和老师的那顿饭还有三个多小时,所以她还有时间。

秦昼在楼下打电话,估计是陪她回家这一趟耽误了正事。

周凛月下楼,刚好听见他的那句“这种事情交给法务部去处理。其他的能推就推了,我现在很忙。”

他挟一支烟,深邃的眼里,情绪不显。

电话挂断的同时,他垂眸看见了来到自己跟前的周凛月。

小姑娘站在那里,一副打扰到他的歉意,嘴巴张了张,估计是想道歉,可又不知道他电话挂断了没。

于是只能默默闭上,乖巧等着。

秦昼拖来烟灰缸,将烟在上面磕灭。

唇角扬起一道浅薄的弧度来,早已挂断的手机却还放在耳边,迟迟没有拿下。

他将目光从周凛月身上收回,可惜道“是吗,那我改天亲自登门去赔个礼,今天遇到点意外才没能赶过去。”

他沉默几秒,好像听到了多么严重的话。

为难道“这恐怕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骨感修长的手指在桌面轻叩几下,他点头说“好吧。”

然后才故作烦闷的扯开领带,手机随手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