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还真得好好谢谢五叔,他回来之后肯定要因为这事儿被念叨的。你等着瞧好了,这国公府里,人人都等着看我们长房的笑话,长房主母没了,明明有五个嫡子女,却只有两个幼女么儿送丧,而且我连娘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他们也真够狠的!」方悦言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眯起了眼眸,冷声道。
若不是五叔心疼他们几个,恐怕娘亲死的消息都不会传给方锦衡,那还真只有两个幼儿送丧。偌大的方国公府,高贵的大房夫人,却只有这样的凄凉下场,当真是欺人太甚!
方锦衡听她这么说,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来。往常十妹虽然不耐烦应付家里这些人,总说他们虚伪,但是好歹不会这般言辞激烈。
「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你怎么会没见到娘亲最后一面?」方锦衡连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人都撵了出去,拉着她坐到了椅子上,面色变得十分严肃。
方悦言一下子就变了脸色,显然她十分不想记起那件事儿。
「那日早晨我去请安的时候,娘亲还好好的。只是午后却忽然听人说她吐了血,情况十分危急。当时我在柳家参加赏花会,等我赶回来的时候,太医都来了,诊断她没有呼吸了。理由是气血攻心,情绪太过激动!娘亲的身体虽然不好,但是怎么可能好好的就成了这样!我不相信!一定是那些人趁着我们兄妹几个都不在娘的身边,就下了这样黑手!」方悦言的语气越来越急,每一句话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她的身上弥漫着滔天的恨意和怒气,双眼圆瞪,那模样根本就不像刚满十岁的孩子。
方锦衡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方悦言最后一句话虽说是气话,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国公府对待他们娘亲,根本就是不闻不问,甚至还觉得她是个累赘。
就连那些下人们都会议论:若不是大夫人生了这几个好儿女,恐怕早就归西了。
「那爹呢?」方锦衡沉默了片刻,才挤出三个字。
「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国公府里,是最希望娘亲早去不要拖他后腿的人了。还不如让我早些做个没爹的孩子,没得多出这么多的糟心事儿!」方悦言气得狠了,这话说得就很难听。
若是落入旁人耳朵里,肯定会传得更加难听,竟然诅咒自己爹早死。
「悦言!」方锦衡轻轻蹙起了眉头,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虽说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都十分不满父亲的做法,但是这种气话还是少说。如果连大房老爷也没了,大房可就算散了,这对於十妹和小弟都不算好消息。
「六哥,我知道分寸的。就在你面前说说!除了我们兄弟姐妹几人,其余这方家的人,我都当神仙一样供着!他们只管等着,只要我方悦言在一天,就一定会让这事儿水落石出。无论谁沾染了这事儿,都别想讨了好!」方悦言缓和了些面色,只是态度依然坚决。
娘亲的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蹊跷得很,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动手了。她这几日忙着守灵送丧,并没有来得及查探。但是她曾经放下话去,封了她娘的院子,谁都别想乱动。
「你不用这么要强,刚过易折,年纪还这么小就如此烈性子。后院的事情六哥的确不好插手,但是如果有哪个不服从管教的,我自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娘亲的事情,如果真有家里人插手了,查起来肯定很困难,你万事小心。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方锦衡见她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知道劝不住。
这个妹妹虽然性子不饶人,但是一向最有主意,让她慢慢地查说不准真的能摸清楚。
「六哥,我困了!」方悦言听他念叨着,这几日一直强撑着的神经,猛地放松下来,顿时累得够呛,直接睁不开眼睛了。
等方锦衡凑过去看的时候,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只好闭上了嘴巴,下面还有许多想要叮嘱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无奈地把她抱到了床上。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方锦衡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明明还只是孩子而已,却有这么多的心眼。其实也难怪,在国公府里,根本没有童年可言。
「六爷,大姑娘已经回来了!您快去前头看看吧,老夫人抱着她哭,眼看要哭晕过去了!」一个丫头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急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