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时的掌心绅士的托在女生单薄的后背处, 带着她躺在身后的床褥之上。

谢雨时并不清楚，此时的闻姣是在注视着戏内的公爵，还是在看着戏外的他。但他知道, 自己大抵并非在看着伊拉娜, 或者说, 不仅是伊拉娜。

他不是专业的演员，即便能够通过自身的学习力在戏剧中汲取经验，通过模仿人类脸部肌肉在产生情绪时发生的细微变化, 来表演出相应的效果。但谢雨时做不到在注视着闻姣时, 单纯的将她当做戏中人。

谢雨时偶尔会放任自己沉浸在属于公爵的情绪中, 试图理解他的思想, 通过剧本上文字的描述，来将这个虚构的人物演绎出来。

公爵将属于自己的女佣当作了掌中雀, 以为他能够完全掌控她, 于是清醒的任由自己在她的身上投注愈来愈放纵的感情。

舞台剧自然不会过分的露骨，这一幕之后便会切换场景。

谢雨时起身，却并未远离她, 而是伸手握住了女生的手腕, 看向她愈合后疤痕未消的手心，“怎么弄得。”

未等闻姣回答, 台下就响起了一声活力满满的喝彩声，“姣姣加油, 姣姣最棒, 姣姣最美”

许洺泽双手中拿着一对彩色的手摇花, 生怕别人不能注意到他一样挥舞着。而在他的旁边，坐着几个面露痛苦之色，恨不得挖一个坑将自己埋进去的皇家中央学院学生。

他们觉得再这样下去, 他们学校的脸都要被自己丢尽了。这几个aha满脸生无可恋，他们简直无法想象，如果学校的人知道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后会怎么疯癫的咒骂。别说继续在莫迪洛维惹事生非了，他们现在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最好让别人都忽略自己的存在。

妈的这样日复一日被许洺泽要挟着追莫迪洛维的aha，与投敌何异

许洺泽才不会管丢不丢脸，他生怕闻姣无法注意到她，天天都像是狂甩尾巴的狗一样疯狂在女生面前刷存在感。

许洺泽最近恋爱取材的素材已经从小黄片进化成了少女漫画。今天他便穿了一身与漫画男主十分相似的干净衣衫，配合着已经重新修剪好的蓝色碎发，看起来还真有点撕开漫画走出来的感觉。

只是这人一开口，营造的氛围就会被马上撕碎。

这些人既没有扰乱秩序，又没有做什么违反校规的行为，让礼堂内话剧社的工作人员也不好直接将他们驱赶出去。

今日茹水鸢与闻姣提前约好了去滑冰场玩。对许洺泽，从默默喜欢到深恶痛恨，茹水鸢只用了短短的几天。她现在与许洺泽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相看两厌，每次她们约会，茹水鸢都得费劲去把那个黏人虫甩开。

茹水鸢第一次知道，与闻姣挤出来双人约会的时间都能这么难。

滑冰场中，仿佛有跟踪地图的许洺泽终于没有顺着尾巴寻过来。

茹水鸢双手握着闻姣的手，在女生的帮助下，站稳了身体，随着她温柔握着自己的手，慢慢的跟随着她在场中旋转。

明明是第一次学滑冰，茹水鸢的心中却好像一点都不感觉害怕。好像只要闻姣牵着她的手，她就不需要担心自己会摔倒，因为她知道，对方一定不会让她受伤。

有的时候，aha伴侣太过温柔贴心，反而会令茹水鸢产生一种恐慌感，像是手中抓握的流沙，过于美好而产生了不真实感。像是永远不知道，她有没有真正爱她，不清楚，她对自己投注了多少爱意。

或者说，真的有爱意吗

闻姣永远不会像犯贱的情侣一样，令她担惊受怕，故意吓唬她让她摔倒，恶作剧的取笑她。

茹水鸢对此喜欢而安心，但有时候，她又希望，她们的相处能够有更多的亲昵和肆意。如果将这样的烦恼说给别人听，其他人可能会觉得她太过矫情吧。

对呀，矫情的，事多的，烦人的，缠人的，娇气的，无理取闹的oga。她有这么多缺点。

滑冰场中播放着缱绻柔和的钢琴曲，茹水鸢的视线长久的追随着女生，升出了某种自己都不自知的依恋。

她其实不知道，闻姣当时答应了她的告白后，为什么又提出了一个月的期限。

就好像是，她早就知道了她的心思，看穿了她的真面目一样。

可闻姣又一直包容着她，不曾问过她任何事情，也从未指责过她。

茹水鸢想，她怎么会不喜欢她呢。这个学校中有很多人都喜欢她，即便知道自己不能和她走到最后，都有无数人像是逐火的飞蛾一般心甘情愿的扑向她。

那个时候递出的情书，怎么会没有一丝喜欢呢。如果那个人是别人，茹水鸢都不可能会递出那封信的。

但

她侥幸着的，期盼着的，那份幸运并未被施舍给她。

茹水鸢想，也许是因为，神祇要报复她做错的事情。

这样的幸福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倒计时，沙漏向下滴落，总有落尽的一天。

茹水鸢暗示过，隐晦的挽留过，然后清晰的明白着，闻姣并没有改变约定的意思。

甚至，茹水鸢有些迷茫的想，她有吻过自己吗。

她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只有双手交叉在一起，茹水鸢突然身体上前，搂住了闻姣的腰，将脸颊贴在了她的肩膀。

我多希望

“如果我真的喜欢你就好了”

如果你能够，真的喜欢我就好了。

今天，已经是约定中的最后一天了。

茹水鸢的自尊不允许她像是许洺泽一样没有尊严的死缠烂打。她做不到，在明知道结果的前提下，还依旧做无谓而可悲的挣扎。

她不想让闻姣讨厌她，不想让她们的关系变成黏腻的脏污的让人想要摆脱的烂泥。

钢琴曲的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

闻姣独自站在原地。

另一个人的气息离开后，冰场的寒冷便渐渐侵蚀入了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