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贵族阶级来说,他们触犯天景百条了吗没有。赋税是治理国家的重要政策,纸张造价是市场所需,与平民出身的官人相争是立场之别。科举是君王为了培养只拥护帝王的政治团体,天生便和世家出身的官员相斥,打压政敌而已,天道还能为此一道雷劈下来不成
若是出了贤明的君王,懂得打压世家的力量提拔另一个群体也便罢了。然而一个皇朝但凡出了一个昏君,再好的政策也会付之一炬。
封建时代搞愚民政策的原因是为了君王治世的安稳,曾有一句俗语“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女不看西厢,男不看红楼”,其意就是“少时不可生意气,老来不许有野心,女人不可逐爱情,男人不许忘功名”。对君王而言,思想的控制便代表着社会的稳定。
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便是愚民政策的拥护者,他曾在理想国一书中提到“高贵谎言”,即让子民们相信“上苍在铸造统治者时掺入了黄金,铸造佐政者时掺杂了白银,铸造平民时则融入了铜和铁”,而后他又强调了“铜铁当道,国破家亡”。
能改变这种局面的方法唯有子民开悟,在宋从心前世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知识并不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当统治与管理阶级的一切政策都无法蒙蔽百姓的眼睛,当更多的人能够发出自己的声音,当人们能用知识走出属于自己的天地,一个相对健康的社会群体结构才会成型。
虽然其中依旧有许多需要面对与解决的问题,但比起封建制度下单方面的剥削与一国兴衰尽系于君王之身的波折,至少民众还能发出声音。
“但是宣怀王应该知道,他若直白地以不许百姓识字给宣白凤定罪,他便已经违反了仙凡条例。”
千年前人皇曾经说过“知识是好的,所以我的子民都应该学。”
因此凡尘绝无可能明令禁止平民百姓学习文字。
“当然没有说得那么直白。”楚夭点点头,肯定了宋从心的推断,“国师当时的说法是授道无知之民而不遏之,如递刀为盗国大概就是白凤公主让刁民学习了文字而兴外道,这是祸国之举这个意思。”
宋从心只觉得眼前一黑,这个世界的文字的确有灵性,但这个国师绝对是在强词夺理。
“也就是说,咸临国师将文字视作一种道”一直阖目静坐的梵缘浅忽而睁眼,道。
“是这个意思。”楚夭点了点头,“所以这些年来,咸临国才会突然在文字上如此苛刻。但因为此举是为了打击外道,杜绝容易被外道蛊惑的平民去接触外道的教义与知识,所以大众也不能肯定国师这么做就是错的。”
宋从心与梵缘浅对视了一眼,虽然没有开口,但宋从心基本可以确定了,咸临国的变故果真与外道有关。除了涉及缄物与外道,寻常人又怎会对“文字”如此敏感有一些外道的典籍的确是会在阅读的过程中污染人的灵魂,但国师偷换了概念,人类并不是“读懂了外道书籍”而疯魔,恰恰相反,大多数人是“读不懂书籍”才疯魔。因为那知识超出了人类理解的范围,好比一只蚂蚁要去理解微积分。
外道的知识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毒药,观测越多越容易失控,哪怕修士也不例外。修士神魂强大,灵台清明,他们可以比常人知道得更多,因为他们不会被轻易污染。也就是说,提高认知水准,灵魂才会相对稳固。
而外道想要污染灵魂,手段可不仅仅只是文字。他们下手的主要人群,也都是不识字的流民百姓,所谓的限制知识流通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反而绝了凡人唯一一个可以抵御外道污染的路。
“我们正在调查咸临国的异样。”宋从心没有提消失的城池,只是半跪于地,认真地凝望着楚夭的眼睛,“你说李开平主要负责司掌内务器物制造以及拟写圣旨,恐怕他被贬的原因便是文字。如果你不介意,能让我们看看他让你带离皇宫的东西吗”
“当然可以。”楚夭居然满脸都是松了一口气的庆幸,但随即又丧气道,“其实我不太懂这些,他让我把东西带出来也没告诉我之后该怎么做。唉,难道是我长得很靠谱,让他忘了我脑子不太灵光吗”
宋从心“”啊这。
“不过,那东西我感觉可能是什么暗号,除了知道这暗号规律的人,否则其他人都看不懂。”楚夭解下包袱,当着宋从心与梵缘浅的面将之拆开,那厚大的包袱一层层地褪下后,里面竟包裹着一张棕黑色的、纹理有些斑驳的皮革。
楚夭捧着布料将皮革递给宋从心,宋从心将之拿起,却在看见天书注解的瞬间头皮发炸,汗毛倒竖。
咸临国辅国大将军将珍贵的情报纹在自己的背上,命副官将其剥离,鞣制。
尚方令用水和面粉将其贴在自己的背上,从后宫盗取了脂粉,抹平了痕迹。
谨小慎微的尚方令写错了圣旨,被判处斩首之刑。
尚方令将此物交予了一位神秘的少女。
他们沉默而心照不宣,将这封写给宣白凤公主的信,带离了帝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