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时候到了”
“啊,是这样吗真可怜,太可怜了”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被,遗忘了”
拂雪侧身步入人群,周围群众平静安详的面容上出现了如出一辙的悲悯。
一位约莫二十来岁、黑瘦精壮的男人匍匐在地上,他捂着嘴,口中发出“嗬嗬”的气音。鲜血似溃堤的洪流般源源不断地涌出,这让人看上去像个被戳破的牛皮水囊,咕嘟嘟地往外冒着血水。他的牙齿脱落了下来,掉在地上,男子伸手去捡。但是当他捡起一颗,便会有更多的牙齿落下,一颗接一颗,像滚落在地的珍珠。
不对。拂雪拧眉。
“啊啊”男子似乎被不停脱落的牙齿整得有些烦躁,他将手伸进自己的嘴里试图将摇晃的牙齿扒下来。他似乎觉得,这样就能得到解脱。拂雪看着他手指在牙龈上粗暴地刮过,七八颗牙齿成排脱落
。但是很快,男子裸露的红肉中又冒出白色,长出新的牙齿。然后,再一次生长,再一次脱落。
生长的疼痛与刺痒让男人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躁动不安,想一劳永逸地解决这突如其来的刺痒。他张大嘴巴,将四根手指探入口腔,用力掰扯自己的牙龈。
“等”拂雪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像疯了一样在自己血肉模糊的口腔内捣鼓、扣弄。突然,他像是抓住了什么,不管不顾地用力一扯。随着旁人高低起伏的尖叫,一根带血的铁丝被男人从牙龈中扯出。周围的人作鸟兽散,男人却还继续抽拔那根铁丝。拂雪几近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神色狰狞的男人从牙龈里抽出数丈长的铁丝。
然后,他的动作卡住了。
准确来说,铁丝的抽离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但男人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血肉的解离将人逼至疯狂,身体存有异物的排异感令人焦躁。他下意识地想要将不属于身体的那部分“排斥”出去,他双目赤红,手臂发力。拂雪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但眼角的余光还是捕捉到了这残忍疯狂的情景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绽裂的红肉,飞溅的血浆,随着男人后仰倒地,一大块森白的骨骼破体而出,软塌塌地垂在下巴处。男子倒在一片血泊里,下半张脸惨不忍睹,上半张脸却还痛苦地转着眼珠。
拂雪感到脊背发凉。她神情僵硬地站在原地,脚下寸步难移。
拂雪见过无数光怪陆离、群魔乱舞的恐怖情景,但没有哪次遭遇会比眼前这一幕更让人感到不适因为它摧毁了“人”的常理。
就在这时,拂雪突然感受手心一暖,有人握住了她冰冷的手指。她回头,却见一位身披蓑衣的少女站在自己身后,低掩的帽檐下,拂雪只能看到她紧抿的唇。
“拂雪真人,请随我来”
少女一口叫破了拂雪的身份,但用的敬称却不是称呼元婴以上修士的“道君”,而是称呼金丹期修士的“真人”。
不等拂雪表态,少女却好似怕她不信,语速飞快地道“这里很危险鬼差一会儿就要过来将这人带走了。真人不可停留在这里请相信,我不会害您我、我是无极道门的外门弟子,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我的名字我叫罗慧来不及解释了,请您相信我”
拂雪有一瞬的失神,但在少女恳切的目光里,她没有反抗,顺着她的力道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我记得你,罗慧。”拂雪沉声道。
她一直记得。
“无极道门外门弟子,参与天载子午二十一至二十二年外门大比,于幽州之乱中调查夏国边境离人村,被摄去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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