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后,湛兮就安排人兵分三路,他领着崔恪和几个小厮往尚书房这边来了,田姑姑则带着狸花猫老虎去寻御医了,另外有人领着狮子狗回了一趟御兽院。
如今田姑姑领着狸花猫老虎,御兽院派了驭兽师和狮子狗一同在尚书房外等候湛兮,湛兮便让太子再见一见这狮子狗。
大概孩子总归是孩子吧,小太子失了狮子狗,又得了“於菟狗”外加一副谢太师的真迹,不说喜形于色,心里也是乐得不行的,他最后摸摸狮子狗的脑袋的时候,也没太难过。
太子这孩子远比一般孩子要有责任心和自己的想法,最后还是问过了湛兮他那大伯娘的为人,确定这那位可怜的妇人不会亏待这条狗,她也更需要狮子狗的陪伴,把狮子狗给对方养也挺好的之后,太子才抱着“於菟狗”回东宫去了。
完成今日自己进宫的主要目的后,湛兮也不能即刻出宫,他知道,宫里头那两位估计憋着好几天了就等着他自个儿送上门来呢。
二皇子颠了颠自个儿的“青雀狗”,蹲在地上和狸花猫面面厮觑,最后问“小舅舅,这狸奴怎么破相了啊”
湛兮远远地就见到熟悉的大太监笑眯眯地冲自己走过来了,对二皇子的问题,也就懒洋洋地回了句“那哪儿知道呢,想必是偷人家粮食,被人家拿菜刀砍的吧。”
二皇子小脸皱成了一团,有些心疼这只猫儿“那些人怎么那么坏呀,不就是吃点粮食么”
这天真烂漫的话,听得湛兮心里叹气“大虫儿啊,如今天下还有很多人日日都吃不饱饭,吃不饱还得干农活,他们自个儿都快活不下去了,哪能允许猫偷粮食呢”
“啊”二皇子都傻了,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根本没想过这天底下还会有人吃不饱饭。
湛兮没有继续说下去,刚好,大太监郭大福也走到他跟前来了。
“老奴起了个清早就发现今天太阳别样的亮眼,心里想着怕不是有什么好事儿要发生了,原来是国舅爷您进宫来了,瞧老奴这运气,又能见着您啦”这太监的老脸上,皱纹都是笑意,“圣人这几日念叨着您呢,眼看着圣人诞辰在即,各地的贡品都运了上来,圣人可不得想到您嘛”
瞧瞧,这就是宫里人,就是会说话哪怕是浮夸至极的话,他们也能说得满脸真诚
湛兮还得往立政殿一趟,便让人先送崔恪出宫。
二皇子理所当然地跟着一块儿回去的,他一路上都缠着田姑姑问东问西,问的都是湛兮在将军府的事儿。而后他又问起那只破相的可怜的狸奴,兴致勃勃地听了一路这只狸奴的丰功伟绩大半夜给他家小舅舅献上十只死老鼠。
比起曹睿之被吓到以及被弄脏被子后的愤怒,单纯的小娃娃二皇子对此的反应只有“哇一晚上就抓了十只老鼠,它怎么那么厉害比好多御猫都厉害多了”
老虎自然是听不懂人话的,但是小孩子那崇拜至极的眼神它还是能看懂的,忍不住嘚瑟了起来,哪怕是瘸腿的猫步,也走得虎虎生威。
“诶”二皇子又有了新的发现,“它腿怎么了也是被打的吗”
小丫鬟叹了一口气“它来将军府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了,或许就像小少爷说的那样吧,偷粮食吃被人打断了腿,唉,我们家小少爷这次带老虎进宫来,也是为了”
“嗯等等”二皇子一下子警醒了,“你刚刚说这只狸奴叫什么名儿”
湛兮在一旁看着他瞪圆了眼睛的模样,哈哈大笑“它叫老虎啊”
“小舅舅”二皇子出离愤怒了,“你怎么能这样呢你居然让这只猫叫老虎你,你你你,你实在是太坏了太坏了太坏了,我要让阿耶给你赏赐十盘鱼脍,让你吃的一肚子都是活虫子”
湛兮挑了挑眉,哼笑一声“你自个儿仔细瞧瞧,你这气呼呼的样子,像不像它”
二皇子“”
粉雕玉琢的小皇子低头,对上狸花猫老虎那张不怒而威的大毛脸“”
窝草,好像真的是有点像
回了立政殿,二皇子就被领着去他休憩的那偏殿,湛兮则进了主殿,拜见当今世界最顶端的两位高峰人士。
“金童子过来啦来,到姐夫这儿来。”
小国舅远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更受宠,湛兮都还没行礼呢,那位气度温和的龙袍男子就高兴地冲他招手。
湛兮也不客气,颠颠跑了过去,格外乖巧地喊了句“姐夫,金童子给姐夫请安啦,祝姐夫您万寿无疆。”
旁边端坐的曹贵妃微微皱眉“贫嘴怎么没大没小的,还不快行礼。”
湛兮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入目是贵妃娘娘那盛美如云的鬓发,精致奢华的金步摇微晃,明光灿烂,更衬那张如花似玉的面容姿容卓绝。
永明帝不赞同的“欸”了一声,怜爱地摸了摸湛兮的脑袋,不赞同地说“自家人,何必理那些个繁文缛节你啊,规矩都是人定的,他人便罢了,咱金童子,你就别拘束着他了”
帝王眼中都是疼爱,又回头笑着对曹贵妃说道“你我夫妻二人,走到今日这一步,可不就是为了让孩子们不必如同我们过去的那样兢兢战战么”
曹贵妃被丈夫说得一怔,看湛兮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那种杂揉着疼宠、慈爱与难过他的不成器的种种情感的眼神,格外令人心酸。
“姐姐,”湛兮甜甜地喊了一句,“金童子知道错了,你快别生气了。”
这说的是他之前逛花楼被叫进宫挨训的事情,曹贵妃又哪里是不怜惜自家这没怎么享受过母爱的幼弟呢,闻言轻叹了一口气,伸手便将湛兮搂进了怀里。
“你这孩子啊”这轻咬牙齿的语气,当真是又爱又恨。
“我日后也不跟张三来往了,我向姐姐和姐夫保证,我立军令状”湛兮童言无忌地说。
永明帝被这“军令状”三个字逗得哈哈大笑,复又问“哪个是张三啊这是哪家取名这般随便啊”
“哦,就是张运礼,他爷爷是礼部侍郎,他在家里排行第三。”湛兮不在乎地说,然后淡定地转移话题,神神秘秘地说,“姐姐、姐夫,你们猜猜我今日进宫来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