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剧本中,并不是曹睿之的死相最难看曹睿之被五马分尸,死得不好看但是能拼回去,上官无病这是直接死得稀碎了。
这样比起来,被一剑捅死的二皇子反而是死得好看一些的。
可恶到了那种关键的时刻,都要嘎嘎乱杀了,小太子居然依然是偏心偏到胳肢窝了的吗居然这样差别对待
翌日,晴空万里无云。
管家安排了装潢典雅的会客厅,邀请许氏父子上门来,石青竹和丁大花已经等候在此处了,她们很是紧张,好在有一旁的田姑姑温声宽慰,让她们好受了一些。
张养德是跟着许氏父子一块儿到的将军府的,但他没有跟着许氏父子进去,见证八方听雨楼的使命完成的场景,然而是向管家作揖,说要求见国舅爷。
张养德过来的时候,湛兮正忙里偷闲,懒洋洋地瘫在一张精美的摇椅上。
摇椅正摆放在梨花树下,偶尔有些许叶子被风吹得落在他头发、胸口、腹部上,他也不拂去,任由落叶与日光一同随意洒落在他身上。
湛兮也不是没有动弹,他手里拎着一个细长的竹枝,竹枝末端用细细的鱼线绑着玲玲当当响的小铃铛,他就拿着这玩意儿在左一下、右一下地逗着一只壮硕无比的小狸奴玩。
“你怎么突然要见我”湛兮问。
张养德忧伤地说“国舅爷,您的事情,小人也不敢过问,那崔恪能为您办事也是他的荣幸,只是若您只是需要个画技不错的人替自己干活的话,那我能为您多请几位画师么还请国舅爷恕罪,实在是那崔恪和我家走六礼,只走了纳彩后就没动静了”
他这一番话,反应过来就是我能不能多请几个打工人分担一下我未来女婿的工作,您这个大资本家再这样压榨下去,我女儿和我女婿啥时候才能结婚呢
湛兮面带微笑,和颜悦色“可以。”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别人还能帮我加快工程进度,我又不用出钱请画师,完美
张养德千恩万谢地准备撤退。
“等等”湛兮挽留。
张养德回头看来“国舅爷还有何吩咐”
“有能力的话,还可以多请几个画师。”湛兮含蓄婉转地说,特意咬重了“多”字。
瞬间理解其意的张养德“”你真的缺那几两银子吗
与此同时,会客厅内。
石青竹以为自己和许氏父子的见面,会非常的尴尬,毕竟她虽然已经从夫人和小少爷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以及阿娘的亲人从未放弃过她,但人的感情毕竟是相处出来的,她自诩和许氏父子毫无感情,见了面,怕是只有局促与尴尬。
可是当许俊侠抬步进来,看清石青竹缓缓转过来的脸的那一刹那,就泪如泉涌了。
石青竹看着这位面容和蔼的中年男人望着自己大哭的模样,原先是有些呆滞的,可是等她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也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情绪是可以感染的。
“孩子孩子你快过来让舅舅瞧瞧你。”许俊侠红着眼睛,颤颤巍巍地向石青竹伸手。
“舅舅”原来喊出来也没有那么难。
几人抱头痛哭了一场,又向丁大花问及旧事,丁大花将知道的都说了。
许俊侠伤心至极“我们不是南边广府人,只是那时广府一带的棉花风靡诸郡,黎族弹棉花的技艺又四海闻名,所以才特意叫人从那边打造的衣物”
丁大花抹着眼泪说“仙芝说过,她养父,那个那老郎中,起先是到附近打听她是不是周围走丢的孩子,一无所获。后来听人说有一队非法买卖人口的拐子,曾经打这儿路过,这孩子可能是生了病,荒郊野岭的也卖不出去,眼看着活不成了,这才随意丢了。”
丁大花越说越难难过“人家猜着说,一定是她出身很好,穿得好,才被扒光了衣服,只留了件普普通通的里衣,头上手上脖子上,那是一件首饰都没有原先没有丝毫的线索,一直到老郎中发现这里衣的工艺不常见,他夫人又发现衣襟内里绣着一只小小的青竹。”
听到此处,许俊侠更是怆地呼天,许越抱着父亲怎么安慰都无法,只能帮着父亲掏出了他临出门前,小心翼翼塞进衣襟里的东西
许俊侠悲痛得厉害,手抖,没能拿稳那些东西,它们轻飘飘地撒了一地。
石青竹便看见无数个和自己长相格外相似的小女孩,定格在了这数不尽数的老旧的、薄薄的纸张中。
画像里的人,她七八岁,上着短襦,下着石榴色的襦裙,佩霞色披帛,头戴金玉钗,脖系黄金红宝石珠串,耳坠金丝缠东珠耳环,臂箍镶金白玉臂钏,腕挂鎏金嵌绿宝石手镯她明眸灿烂,华丽富贵。
石青竹怔怔地看着这一地的画像,画像里的女孩,从七八岁的模样,画到了十七八岁的模样,又画到了二十几岁的模样,甚至画到了十几岁的模样
可是这画像里的人啊,她无一不是珠光宝气,晔晔照人,她与石青竹从养母丁大花口中听得的那个一生颠沛流离、受尽苦难的女子并无任何相似之处啊
许俊侠顾不得去管那画像,直愣愣地看着丁大花翻给他看那旧里衣衣襟处,已然有些褪色的手绣青竹。
“这是我伯母当年亲手所绣啊”许俊侠悲痛地叫出声来,大力捶着胸口,哀哀欲绝。
石青竹已然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拦着许俊侠,许越泪流不止地向石青竹她们低声解释“这是当年伯祖母亲手为你阿娘所绣的青竹,说是待到她及笄时,取名便为竹。”
许越也是听来的,哪里有父亲知道的清楚许俊侠流着眼泪说“伯母那时候是随手绣的青竹子,你阿娘当时很是喜欢,央着要把所有的衣服都在角落里绣一棵青竹,我也在那里,我还要和她争,说是堂妹的衣服都要绣青竹的话,我的衣服就都要绣上寒梅不然可就不公平了伯母笑盈盈地答应了我”
“那那外祖母他们呢”石青竹流着眼泪呆呆地问。
许俊侠想回答她的,可是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喉咙里全是压抑不住的哽咽。
许越沉痛地用力闭了闭眼,替父亲答道“早在你阿娘走丢后,伯祖母就整日以泪洗面,忧思成疾,第四年,她撑不住郁郁而终了”
“伯祖父一直在找你们,这几十年来,他接到什么消息便往那儿去,但是他太苦了,失了女儿又失了妻子,多年来风雨里奔波不止八年前,他也去了。”
许俊侠紧紧地握着石青竹的手,以一种悲痛到能令人灵魂发苦的眼神深深地注视着她“孩子,你外祖父他临终前,还在哀痛未能找到你阿娘,他去后,泪水依然在往下淌,双目久久不合。”
说到最后,许俊侠的声音已经被痛哭吞没。
石青竹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以为自己会回到一个热情而完整的家,可是迎接她的却只剩下了支离破碎。
她阿娘到死都没能记起来自己的过去,而她外祖父母至死也未能找到自己走丢的女儿人间是炼狱啊他们会在阴间团聚吗
田姑姑是一个人回来的,回来的时候,眼睛都还是红肿的。
湛兮瞧着她的模样,就知道现场的情况,古往今来,人贩子最是可恨,令无数家庭支离破碎,令无数父母亲人哀哀欲绝
如今的大雍朝还好,逮到他们就以极刑处死,要搁在后世,那就当是上苍给为人父母者与正常普罗大众的心理承受能力的考验吧
“许氏父子的情绪过于悲痛,奴婢觉着”田姑姑犹豫着措辞。
湛兮摆了摆手“我知道了,没事,等他们平复平复,过几日再见他们也可以。”
“那夫人那边”田姑姑在询问湛兮的意思,毕竟这事儿刘氏一开始就介入了,按照常理,结果也应该汇报给她才对。
湛兮沉默了一下“你且斟酌好,与容嬷嬷言简意赅地说上几句便是了,不要令她因此事,想起大哥”
“奴婢明白了。”田姑姑于是退下。
郭小福刚进威远将军府,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将军府今日的气氛似乎有点儿不同寻常,空气里怎么有种沉重的感觉
他一路走来,留心观察,发现好些个丫鬟小厮怎么都好像痛哭了一场似的
郭小福什么都不敢问,见湛兮态度如常,自己也就笑容如常地问“国舅爷您叫奴才出宫来,可是奴才有什么能替您分忧的”
“你帮我运点东西到万春阁那块空地上,此事交给别人我都不放心,唯有交给你,我才能放心,故而只好向姐夫点了你的名了。”湛兮说。
听闻有如此重要的事情,郭小福瞬间严肃“敢问国舅爷,这要运的是何东西”
“一些大型玩具罢了,你主要是要瞒过太子和大虫儿那两个孩子,知道了吗”
几乎要以为自己是要运军火的郭小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