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比例分成,谈妥条件的当天晚上,大郎家和阿德家的粮食就连夜搬到了二郎家。阿德只拿出了五百斤粮食,剩下一千斤左右不敢动用了。毕竟他还要预留出一部分供自家和岳父那边生活。大郎这边拿出的也不多,仅有两百斤,他一大家子六张嘴巴等着吃饭的,哪里敢拿多出来卖予别人?
“二郎,好了吗?”罗云初提着长长的油灯,朝下面低声问道。
“好了,我这就上去!”
“来,我拉你一把。”罗云初伸出手,二郎的手搭了上来,他脚一蹬,便借力从地窑里上来了。
没错,就是地窑!这在去年就挖好了。这是罗云初他们去年就挖好用来藏粮食的,开口就在杂物房里。俗话说狡兔三窟,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罗云初他们之前买了这么多粮食,自然也不能只放在一住了。其中有五六百斤的粮食是放在地窑里的。
如今打算以粮换地,他们就将原来放在地窑里的粮食搬了上来,再从楼阁里搬几百斤下去储存。自家用的,自然得用好的了。
“媳妇,咱们这样做,妥么?”以粮换地这法子真的妥当么?想到他们十几两银子的粮食能换这么多地,他觉得兴奋之余又有点不安。
罗云初没答他,反而问道,“二郎,你有没有感觉,似乎村子里的人越来越死气沉沉了?”
二郎想了想,答道,“是啊。”
她仔细想过了,前面许多人都还很积极地去寻找各种生路,现在反而没那么活跃了。是认命了还是绝望了?这样的气氛让她很心惊,鲁迅得说好,不在沉默暴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不她愿意看到的。
若这真是暴乱的预兆,那在这种时候,并不是挟紧尾巴做人就行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真的暴乱了,不管你再怎么低调,也难保别人不会来抢你。所以,现在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一个希望,一个生的希望。罗云初发现这里人们的忍性很强,能有一点活路,人们都不会反,也不会暴乱,即便要为了这个希望付出一些代价他们也会愿意的。再说即使地全没了,只要人能活下来,租赁地主家的地来种,每年交些租子,或再到山上开垦荒地就有地了,只是辛苦点而已。没瞧见,以前受灾的人们为了活命抛开家里的一切,背井离乡地到大城里乞讨以求生存吗?
她想救他们,想掐断暴乱的可能性。但她又不甘心自己储存的粮食就这样白白地给了他们。说她说她伪善也好,贪心也罢。她就打算这般做了。
而且还有一点,雨季就快过去了,洪涝也快过去了。雨下了整整两个多月,也该停了。她上辈子活了那么久,还没见过能连下三个月的雨!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下半年的收成如何她不知道,但如果能撑两三个月,至少能活命是肯定的,即使又遇到旱灾。其实她打心底里不信,她所处的这个地方真有那么倒霉,旱灾洪涝轮着来。
现在他们预留出一千三百斤的粮食,足够应付一年的吃食了。她就不信,接下来的一年两收都是棵粒无收的情况。退一步讲,即使真那么不幸。江南或其他地方也会有收成的,届时,一定会有粮食卖的,可能价钱上就要贵一点了。但是再贵能贵得过现在么?现在的一石粮食能换回好几亩地!富贵险中求,没有什么事是百分百有把握的,她决定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