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朱棣这招极其有效。
被帖木儿征服的这些民族还不敢反抗,无非就是对大明还不熟悉,这里绝大多数人对大明就是一个概念,甚至大明在哪里都不知道,甚至还有人认为东方其实还有个国家叫契丹,大明和契丹是两个国家。在这个时代能够带来东方消息的无非就是些商队,但商队能带来的消息有限,而且因为语言称呼的不同,也很容易造成混乱……
比如一直到明末,欧洲传教士还试图到东方寻找那个强大的契丹,最早从西域到大明的传教士鄂本笃,还是到了嘉峪关以后,才从利玛窦给他的信里,知道大明其实就是他们想象中的契丹。
这还是知识阶层。
而对於普通人甚至包括地方那些豪强们来说,他们的知识就更匮乏,比如鄂本笃在南疆安全通过的原因之一,就是一开始那些长老们根本不知道基督教。
甚至觉着他那些祈祷和自己也没什么区别。
还以为是某个自己并不知道的派系。
这还是两百多年以后的,至於这时候就更闭塞,可以说哪怕是那些长老们对大明估计也就仅限於知道个名字。
甚至很可能还以为大明和契丹是并列的国家。
他们不知道大明的强大,但帖木儿的强大是他们清楚的,所以他们担心帖木儿回来报复。
那就让他们看到大明军事力量的强大。
让他们看到帖木儿的军队,是如何在明军的炮火面前屍横遍野,曾经让他们颤栗的河中和呼罗珊骑兵们,是如何被明军射杀如狗的,甚至哪怕是明军的仆从战斗力都强悍,至少那些会宁士兵们,在山林真是暴打帖木儿的部下,然后让他们知道帖木儿根本没有能力打开打耳班……
他们可以摆脱这个恶魔了。
打不开打耳班就不可能越过高加索山脉,这是海拔几千米的巍峨长城,而且横亘东西,只有打耳班这座大门。
而只要能让他一直被堵在钦察草原上,南边所有民族都自由了。
不用再向他缴纳沉重的税,不用给他献上青壮当炮灰,不用担心哪天他突然带着兵屠灭自己的城市。
然后……
梯弗里斯以北崇山峻岭中。
“这些肮脏的异教徒。”
米兰沙赫的儿子米尔咱,鄙夷地看着他前面带路的山民。
他是留守梯弗里斯的,但他手下就几千士兵,朱棣的十万大军南下,他根本不敢去迎战。
帖木儿留在高加索以南的实际上还有数万大军。
毕竟他还得警戒巴耶塞特,还得镇压格鲁吉亚等地。
但是……
绝大多数都是附庸性质的。
比如黑羊土库曼人,白羊土库曼人,劄剌亦儿人,波斯人。
他的军队本来就是征发这些被征服民族士兵组成,核心的河中和呼罗珊士兵也就十万级别,但还得留下一半在东方防御,包括在其他各地镇压,带着打仗的也就一半,剩下就是这些乱七八糟民族。
原本历史上他打赢巴耶塞特的军队,就是以河中和呼罗珊嫡系带着一帮附庸。
其中白羊土库曼出力最多,而黑羊土库曼则为他煽动奥斯曼人,指责巴耶塞特信仰不够纯洁……
后者的主力之一是塞尔维亚人。
巴耶塞特甚至娶了塞尔维亚国王的女儿,当然是在杀了她爹以后,但和她兄弟是盟友,安卡拉之战塞尔维亚军团为他浴血奋战。
当然,屠杀同教兄弟最多,甚至把老弱妇孺赶进寺庙烧死的帖木儿,指责巴耶塞特信仰不纯洁还是很有趣的。
但目前局面下,还指望这些乱七八糟为帖木儿拚命是不可能的。
他们都在观望。
说到底帖木儿强,他们当然不介意跟着啃骨头,但帖木儿弱了,他们就成了啃帖木儿的骨头,现在帖木儿还不好说怎样,那么当然要观望下去,估计帖木儿不打开打耳班,这些家伙会一直观望下去的。
而朱棣死守打耳班用不了多少人,几千明军就足够了,这种情况下脱脱迷失和坤帖木儿这些人可不会闲着,他们已经进入希尔凡,向梯弗里斯进攻已经是必然的,米尔咱可没指望自己几千人,在一座全是异教徒的城市里,还能抵挡他们的进攻。估计到时候梯弗里斯的格鲁吉亚人会毫不犹豫地喜迎王师,要知道帖木儿之前在这里可是屠城过的,他甚至把女人和小孩赶到外面,然后让骑兵直接践踏。
仇深似海啊!
所以米尔咱很明智的北上。
他找了这些奥赛梯山民,由他们做向导,带着他穿过高加索山,如果他能走这条路北上,那么就可以带着他爷爷的大军,再从这条路南下,然后抄了朱棣的后背。
“埃米尔,有些不对,怎么没有鸟叫!”
他身旁手下警惕的说道。
米尔咱看着周围,他们正在穿行山谷,两旁全是森林,但诡异的是的确没有鸟。
大队骑兵经过肯定会惊起周围的鸟兽。
但现在没有……
有人已经把这里的鸟兽吓跑了。
“该死,抓住他们!”
米尔咱毫不犹豫的拔出刀吼道。
但就在同时,那些奥赛梯山民却以最快速度冲向两旁密林,其中一个还发疯般吼叫着,下一刻树木间落叶掩盖中,无数伏兵站起,然后拉开手中弓,向着他们射出了利箭。而在他们后方,大批重甲的士兵同样从落叶中爬起,端着手中的长矛直冲山路,顶着那些呼罗珊骑兵的箭,撞进他们中间,用长矛将这些呼罗珊骑兵捅落马下。
而伴随着喊杀声,绵延的山林中全是直冲向下的伏兵。
“是格鲁吉亚人,是他们那个国王的兵!”
手下喊道。
几乎同时一支利箭正中他的眼睛,这家伙惨叫着坠落马下。
米尔咱愤怒的咆哮着,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杀出的他,就像他那个被杨丰劈了的爹一样,悍勇的直冲向冲出山林的格鲁吉亚人,他刚砍翻两个,就被一支标枪正中战马,被倒下的战马抛落的他,紧接着被格鲁吉亚人按住。而在这些格鲁吉亚人后面,格鲁吉亚国王吉奥尔基七世的身影出现,后者在一群侍卫保护中得意的走到他面前。这个去年被帖木儿从梯弗里斯赶跑的家伙,笑看着挣扎咆哮的米尔咱,然后拔出了自己的剑,很干脆地捅进了他脖子,在他的抽搐中慢慢割下他的人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