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鸟顿悟(1 / 2)

“好一出, 鸠占鹊巢戏码。”良久, 初元方才低声开口。

难怪要用玉灵藕给小红鸟重塑肉身,难怪小红鸟身上有法则窃取的痕迹。

梧桐坡的偷星换月阵法,窃取的是凤凰冢内凤凰精血, 而眼前这小型偷星换月阵, 窃取的是小红鸟的人生。

霸占小红肉身, 窃取小红鸟血脉,窃取小红鸟天生掌控火系法则的天赋, 将小红鸟的一切, 移给那小红雀肉身内的神魂。

小红鸟站在初元身侧,震惊地望着这一幕。

她的肉身,不是说让老祖宗研究怎么与她更为相合,怎么现在, 她的肉身里, 有了新的生灵这肉身, 还能算她的吗

小红鸟求助性地望向初元, 哀求地问, “她们没有夺舍我的肉身对不对”

初元眼底闪过不忍, 她伸手搂过小红鸟,没说话。

小红鸟没从初元这得到答案,视线又落到阵法中的小红雀身上,心好似锥子钻,疼的窒息。

她望着此刻的凤酒,那对小红雀露出那般慈爱欣慰的父亲, 方才知道,当初他见自己回来,欣慰与慈爱有多流于表面。

这才是对子女最深沉的爱。

那个宝儿,才是父亲的孩子。

“那我呢”小红鸟额角突突,脑袋好似生锈的机器般,不会转动。

她咔擦咔擦地,千头万绪,找不到出路。

“那我呢我是不是我爹娘的孩子”小红鸟盯了凤酒片刻,又望向初元,眼底再次闪过恳求。

她想要个答案。

初元沉默片刻,道“你是祖凤,与他们不是同一种族。”

小红鸟好似听懂,又好似迷茫,“我是祖凤,我是返祖了呀他们不是凤凰,不是祖凤后裔吗”

“祖凤的后裔,全是祖凤。”初元开口,“不存在返祖之说。纵然没了天生掌控火系法则的能力,但祖凤后裔,必然是火系的,不可能出现水系、木系等属性。”

小红鸟愈发茫然,“那他们是谁”

“你可曾听说过,楚人不识凤,山鸡充凤凰之语”初元问。

小红鸟点头,“自然,我听说过这故事后,还特意翻阅有关山鸡族的故事。可惜,我没找到,据说,山鸡被灭族了。书里说,山鸡便是山鸡,凤凰流传久,山鸡不复存。赝品永远不可能替代正品存在。”

初元点点那帝君与凤酒,又点点小红雀肉身,道“他们就是。”

小红鸟脑子钝钝的,好似有谁时时刻刻都在拿东西在敲,她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就算初元说得这般透,她依旧在问,“他们就是什么”

或许,小红鸟心底已有答案,却不敢宣出口,好似一旦她开口说了,她的过往,就会被全部颠覆,所以她本能的不愿思考,想让人将答案告诉她。

初元却不愿给她这个答案,只道“要不要我帮你将他俩抓起来,让他俩亲自与你说”

小红鸟沉默,良久不语。

初元也不催促,就在旁陪她。

那边老妪在凤酒看望宝儿时,耐心地观察法则转移情况。

之后,她咳嗽两声,低声道“按照我的预计,宝儿应该醒来了,可是她还没醒。你俩是不是给宝宝补充火气了最近火系法则转移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凤酒摇头,“没有。她已决定与容儿学习水属性功法,最近容儿天天给她喂水属性珍宝,宝宝身上火属性本源,已经快彻底湮灭了。”

“那便奇怪了。”老妪微微垂眸,“凤凰族地尽是水木之气,没有火属性之物,她从哪缓解了这一进程莫非,当年剥夺得还不够彻底”

凤酒摇头,“北宸宫宫主纵然野心勃勃,但还不屑于说谎。他既然说,肉身处理成功,便不会出现这纰漏。”

说到此处,他亦是恨恨地开口,“或许是红粉道人当年察觉到什么,在宝宝神魂上动了手脚。”

老妪摇头,“宝宝回来时,我检查过了,她神魂上并无异样。那道剑光,也只会在宝宝受到攻击时激发,并无他用。”

而宝宝自然虚弱,神魂死亡,那道剑光亦会跟着湮灭,而不会惊动主人。

这也是她没动那道剑光的原因。

老妪微微叹气,“若不是红粉道人横插一手,宝宝神魂已被炼化,成为宝儿的养料,哪会如此这般麻烦。”

当年红粉道人将宝宝神魂救走,没有火系本源法则,他们根本不敢将宝儿神魂放入小凤凰肉身内,毕竟肉身中凤凰真火无物不烧,唯有拥有火系本院法则的神魂方才安然无恙。

若彼时将宝儿神魂放入,只会被凤凰真火烧成灰烬。

直至宝宝回来,他们动手剥离宝宝神魂上的火系本源,并移植到宝儿身上,方才敢安排宝儿醒来之事。

“算了,事已至此,再提当年也无趣。”老妪再次开口,“明日加大分量吧,宝儿就这几日了。”

随着老妪一句句开口,小红鸟眼底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

她以为那是母亲的好意,哪怕自己难受,也从不会推辞,谁知那一声声关爱之语,以及那一碗碗珍贵的天材地宝,背后用意竟这般险恶,让人恶心作吐。

她昂着下巴,道“不,暂时不抓。我要看看,他们还能做到何等地步。”

一切都是虚假,所有的关爱都是别有用心,她想看看,这么多年,他们是否真的没有心,对她没有丝毫愧疚

“那你的肉身”初元视线落到那小红雀身上。

小红鸟咬唇,“自然要拿回来。”

她的东西,凭什么不经过她允许,就另作他用

“好。”初元点头。

等老妪与凤酒离开,初元带着小红鸟来到对岸。

初元观察下阵法,道“想不惊动那帝君,我做不到。”

初元走的是混沌道,而混沌是世界本源,按理说,没有什么能难倒她,可是她的混沌道,更倾向于破坏与毁灭,犹如将一切,湮灭成混沌。

让她破坏没问题,让她破解,很有问题。

“没事。”小红鸟眸子微冷,道,“我不急。只要我体内本源没全部移到它身上,我便不会死。”

初元摸摸她的头,道“莫怕,一切有我在。”

小红鸟上前抱住初元,忍住的泪水又忍不住流出。她头埋在初元肩上,小声哽咽。

初元感觉到泪水顺着她脖颈往衣襟里滑落,叹息口气,反手抱住小红鸟,抚摸着小红鸟的后脊。

小红鸟尽情哭过一场,声音渐渐止住。

她从初元怀里起身,擦擦眼泪道,“凤酒多疑,回去后肯定会再来我房间一趟,看我睡了没有,初元,送我回去吧。”

“好。”初元留下抹神识在这阵法附近,抱着小红鸟,又回到她房间。

小红鸟化作原型,趴在窝里,见初元看着自己,解释道,“我眼角通红,会引起凤酒怀疑,化作原型,不怎么看得出。”

初元点点头,坐在窝边,混沌元气输入她体内,道“有事喊我。”

“好。”

等初元身影消失,小红鸟闭眼,装作熟睡的样子。

没隔多久,门口传来动静,小红鸟翅膀动了动,装作像是被外边动静吵醒的样子,翻个身。

外边人确定小红鸟在房间,没有进来,转而去了隔壁房间。

这时,小红鸟睁开眼,惨然一笑。

她头一次恨自己,对自己父母这般了解。

次日,凰容端着一碗莲羹进来,见小红鸟还在睡,先将莲羹放到桌上,坐在窝边,轻柔地摇小红鸟,并温柔地喊道,“宝宝,醒来吃东西了,娘今天给你做了清霜凌莲。”

小红鸟听到清霜凌莲,顿时精神起来。

这是急了,不用水属性,而用寒属性的了

小红鸟调整下情绪,假装被吵醒的样子,头翻个面,撒娇道,“娘,放着嘛,我再睡睡。”

“不能睡了。”凰容摸摸小红鸟的头,神态依旧温柔,语气也不徐不缓,好似个耐心的母亲,和自己宠爱的女儿讲道理,“你忘了,今日老祖宗要见初元帝君。为了让你朋友不失礼数,你还要在老祖宗来之前,请初元帝君过来呢。”

若是以往,小红鸟肯定会觉得她这番话说得妥帖又细致,很为她与初元着想,可是此刻细品,一股戾气却凭空生出。

都是帝君,族内那帝君就珍贵些,要初元前来相迎来者是客,合该主人先来相迎接待方是。

凰容提出的这意见,分明是将初元的面子往地上踩。

若她真这般做了,置初元于何地

其心可诛

小红鸟气得浑身发抖,从床上一跃而起,道“娘,老祖宗老糊涂了,你也老糊涂了不成哪有让客人等候的道理初元帝君又没有什么有求于我族的,我族这般怠慢,是生怕不能结仇”

“慎言”凰容怒道,“岂敢编排老祖宗”

“那就能慢待我朋友”小红鸟气笑,“她是帝君,以为是您那些杂七杂八的朋友”

凰容起身拂袖,冷笑道“好啊,我看你有了帝君撑腰,就翅膀硬了,连你叔伯都敢瞧不起,那你是不是也要瞧不起我这个母亲罢罢罢,儿大不由娘,我就不做这讨嫌的人了。”

说着,假装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不过,她走得很慢,显然等着小红鸟服软。

可是,她即将走出门口,小红鸟都没发声,她心底一突,思及昨日丈夫与她说的,忍不住心下一凛。

她正想加快脚步,与丈夫商议宝宝怪异之处,便听到身后小红鸟喊道,“娘。”

凰容转身,望向小红鸟,脸上依旧一片怒容。

“娘,您现在气性愈发大了。我只说了您朋友一句,您就这般不忿,那您慢待我朋友,我还不能生气算了,我个做女儿的,还能真和您生气不成。”

小红鸟化作人形上前,将凰容拉回来按住桌边坐下,道“娘,初元帝君是我朋友,但她更是华天城城主,帝君境强者,她愿意和我讲情谊,那是她纡尊降贵、重感情;但她若是不讲呢礼多人不怪,我们不能因小失大。”

有了小红鸟递梯子,凰容也顺势缓和面色,拉住小红鸟的手在掌心拍着,“是,是为娘考虑得不周全,我家宝宝长大了。”

“娘这话说的,我早就成年了。”小红鸟昂起下巴,骄傲地开口,“早百年前,我便已成年。”

“怪我,在我心底,你好似还是那只小小的鸟儿,遇到点事,就喜欢藏在我翅膀下。”凰容微微有些感慨,思及幼时的小红鸟,忍不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