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悬在离地面一米来高的视线平级处。
穿着运动鞋的脚尖垂向地面,深灰色的制服裤管满是褶皱,沾着脏污,僵硬又笔直地吊挂在两人面前。
怀姣瞳孔紧缩,膝弯骤然酸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妄图躲避的手腕被抓住,傅文斐站在他面前,手上力道很重,重到怀姣都感到了一点痛意。
对方背对着他,脸上表情看不清楚,只捉着怀姣,头也没回的轻声道了句“找到他了。”
树林里的风好像都因为眼前突兀出现的景象,骤然转冷。
四周空气掺着溪边的水汽,混入湿润的土泥腥味,穿过薄薄一层校服衬衫,直往人皮肤上黏。
怀姣站在几步之遥的树下,风吹过汗湿的额发,一缕一缕揉结成簇,冰凉凉贴在脸侧,他动作缓慢地眨了眨眼,视线被水汽晕开,出现了一瞬间的模糊。
他还活着吗。
喉咙仿佛被堵住,胆怯到一个字都无法问出口。
怀姣对深林里悬挂的尸体,有一种超乎本能的恐惧。
这要归功于他幼年时期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不到两个小时云里雾里的剧情,记忆里唯一清晰的,只有影片后半段,主角高挂在树上的惨白头颅。
和眼前场景其实说不上重合,毕竟和电影比起来,现实中的主角,实际上还算是完整无缺。
他没有像电影里一样断首,而只是被麻绳捆着手腕,笔直坠吊在粗壮树干上。
怀姣虚软着手脚,让傅文斐强硬带着站到树下。
男人比怀姣反应要快,情绪收拢也更快,实际上他在过去无数场游戏里,经历过不少比这更为血腥、甚至更为猎奇恐怖的剧情场景。
除去一开始的惊愕,傅文斐暂时还算冷静,只有他的小队友好像被吓得不轻。
傅文斐将他安置在一旁,省略一些安抚步骤,低声交代了句“别动”之后,转身径直走上前去查看尸体。
尸体挂的不算太高,看起来高的原因,也只是身位主角的谢苏语本人身高过高所造成的错觉。
靠水源的这棵树,树身极为粗壮,错落伸展出的枝干上绕着长藤,密密麻麻覆盖着绿叶。
只一走近就能清楚看到树干上四处遍布的折损痕迹,还有为数不少的攀爬印记。
头一晚来过这里的人不少。
傅文斐动作很快,拽着藤蔓,几下攀上树干,他步伐平稳的踩在上面走到悬挂的主角尸体旁,蹲下身,皱眉仔细观察了瞬。
不过两秒,就立刻伸手解开了捆紧的绳索。
怀姣侧身对着那边,软手软脚靠在树上,他只听到“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傅文斐冷淡声线传来
“还有气。”
心跳回笼,怀姣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吓死我了”他颤着睫毛哭丧道。
傅文斐抬着唇角,克制抿了下嘴,然后动作不太客气地将失去意识的谢苏语拖拽到树旁。
怀姣见状,忙走上前去帮忙。在知道对方还活着之后,恐惧感褪去,总算能冷静下来面对眼前情况。
靠在树旁肤色苍白的青年,头颅脱力耷拉着,细碎黑发下,侧脸轮廓立体又骨感,配合平时阴郁沉静的模样,整个人总给人一种无意识的内敛距离感。
这样的人作为主角和被霸凌对象,其实不太有说服力。
但他现下此刻,却是真真实实的差点被暴力致死。
怀姣看到对方这副毫无生气的模样,忍不住还是伸出根手指探到对方鼻子底下,认真停顿了两秒。
指间感受到了极度微弱的气息,让他再次确认,这个人还活着。
只是好像也活不了太久了。
傅文斐在这两分钟的功夫里,仔细检查了下对方的状态,仅从外露的部分就能看到,脏污凌乱的制服领口边,苍白皮肤上遍布淤痕,身上大伤小伤连绵密集。
这说明在今天以前,对方已经不间断的在遭受折磨了。
其中最致命的,还是来自手腕上的损伤,怀姣随着傅文斐的视线一同看向对方的手。
经过麻绳的捆绑,对方一双手供血不足早已变得乌青,更恐怖的是手腕处的状态,在傅文斐皱眉触碰下,仅连着一层手腕皮肤,整只手绵软又无力地耷垂着。
好像没有骨头一般。
怀姣睁大了眼,睫毛颤抖着,伸手轻碰了下。
触手就是薄薄一层冰冷的皮肤。
不是好像,是真的没有骨骼连接。
怀姣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他蹲坐在树边,表情惊恐又惶然的抬眼朝傅文斐看过去,说话间声音都打着颤“怎、怎么办”
傅文斐同样面色难看,薄唇紧抿着,沉声道“他撑不到救援的人来。”
“要先救他,再求救。”
怀姣白着脸,一下懂了对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