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二章 你自己主动些(1 / 2)

相思无别离 北途川 5112 字 14天前

李文翾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叫人给相思传了话,说不必等他了。

但相思还是迟了近一个时辰才用晚膳, 总觉得自己一个人用饭也没什么胃口。

最后囫囵吃了些, 然后去库房里挑挑拣拣,琢磨明日给姑母带些什么赠礼。

只是她如今不单是侄女,也是皇后。

送什么, 便不能过于随意了。

姑母住在堂兄那里,给堂兄和嫂嫂也要带上些,上回见了小外甥因为事先不知, 也没备什么见面礼, 这回还是要补上。

从前太后送她的田产和铺子, 由崔姑姑代为保管了,崔姑姑来了之后,又如数交到了她手上, 其实这些年都是阿兄代为打理的。

她自然是知道的, 崔姑姑再能耐,这些东西她也不好处置,放在手里就是烫手山芋。

她一个外姓女, 拿着皇家的财产, 随时可能被收回去,若不是阿兄在背后撑着,崔姑姑怕是也保存不到现在。

不过相思没有拆穿, 欣然拿了回来。

阿兄刻意没有经他的手, 怕也是想她拿的心安理得一些。

他看着不大正经, 其实心细如发。

她自己手上也有一些私产,是父母留下来的,早些年家里长辈争着要她, 也是因着她手里不少私产,除了一些田契地契金银白物,且她手里的更为罕见,是一座玉石矿。

天然的翡翠矿。

早些年先帝登基的时候,国库空虚,除了一些盐铁不可割舍出去的,像玉石黄金之类的矿产,都拿去半卖半送地强行塞给世家大户来换真金白银了。

母亲和父母手里各半座,合起来就是一座,矿契上除了工部,还盖着先帝的印玺。

可以不经工部同意,直接开采。

只是在她手上也没多大用,她曾经想过交给太后处置,可便是太后也无法妥当处置,最后告诉她,放在手里便永远是个倚仗,最好永远不要动它。

相思深以为然。

其实回奂阳的时候,她能在奂阳被恭恭敬敬尊称一句三小姐,除了太子时不时的关怀,便是因着祝家也摸不清她的底细。

相思把那矿契密封在玉佩的配珠里,其实早就交给阿兄了,她曾想过,若是他丢了扔了,便就此作罢吧这矿产迟早回到朝廷手里,依旧还是他的。

相思想到这个,把腰间的玉佩捞起来,她重新打了络子,那配珠还完好无损。

阿兄保管得很好。

他对她的事,一向是上心的。

相思觉得自己自从回京城就绷得很紧,而现下已经慢慢松弛下来了。

大约今日那番话,阿兄的反应给了她些许底气。

只是底气总归还是要自己给自己,旁人能给,也随时能拿走。

念春挑挑拣拣,笑道“陛下怕是把他的私库都搬给娘娘了,这里头全是陛下赐的。”

相思扯了扯唇角“他对这些身外之物,向来不甚在意。”

东宫的开销大,哪怕是他监国之时,都没开国库的权力,从前先帝和皇后都不能给予他额外的帮助,上上下下打点都要他自己筹谋,钱大多是他自己想办法,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从不吝啬,替他做事好处总是给足了的。

相思那时候还想过把自己的私产交给他。

那大约是长宁六年的春天,北疆过了一个冷冬,跑到关内来大肆劫掠,鞑靼人联合各部来侵犯,声势浩大,一连夺了六座城池,大片肥沃的土地都被糟蹋,嘉陵关失守,差点打到长城根儿。

那一年阿兄已经监国,先帝在大相国寺同了空大师论道,筹谋去南海外寻找仙山灵药。

阿兄在大相国寺外等了足足两个时辰,都没得到召见,军事紧急,他自行下了调令,派胡东杨驰援,并秘密抽调漠南的驻军去挑拨鞑靼的联盟。

先帝闭关了十四日才出山,传回来的消息,说鞑靼兵败,已仓促退守,嘉陵关已经由胡东杨接管了。

但因为鞑靼性本残暴,所过之处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北疆的百姓损失惨重,为避免大批的流民往中原腹地流入造成混乱,李文翾要求即刻开北边的粮仓赈灾。

但有人进谗言,说国库空虚,太子此举无异于雪上加霜,每年都有流民,流散到各处,由各州府自行消化即可,不必大惊小怪。

先帝犹疑,命令迟迟不发。

李文翾震怒,和先帝争执起来,最后先帝退了一步,说赈灾可以,国库真的没钱,要他想办法向世家豪族征用。

但从那些人腰包里掏钱,何其艰难,李文翾最后联合赵中丞演了一回戏,但钓鱼的饵他几乎都要拿不出来了。

那几日东宫来来往往都是人,一个个神情肃穆,连相思都看得紧张。

她偷偷叫了徐衍过来问,徐衍言简意赅道“殿下缺银两。”

那时太后已经殁了,生前无数次交代过自己傍身的银两财产,务必守好,你是女儿家,又无亲生父母在身旁,多少人觊觎你那点东西,若你不晓得为自己打算,来日走投无路的时候,后悔也是晚了。

相思斟酌再三,还是去问了他,需不需要帮忙,她还有一些银两。

李文翾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仰头笑起来,然后拍拍她的脑袋“我还用不着去花你的钱,自个儿留着,以后不要再同任何人说这种话,没有任何人值得你信任,便是我也不行。”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阿兄是太子,深知再亲厚的关系都可能包藏私心,没有人是永远的朋友,也没有人是永远的敌人,因而与人交往,总是保留三分。

那时年纪小,突然生出些推人及己的悲伤来,问道“那同样,阿兄也不会完全信任我,对吗”

李文翾蹙眉,沉默很久,却是很严肃地把她叫去了书房“姌姌,这话我只同你说一次。你对我来说并不一样,我可以全身心相信你,爱护你,但本宫是太子,我不防备你,除了因为你对我重要,也因为即便最坏的情况,你也对我造不成太大的威胁。但你不一样,即便我说我会永远护着你,那也只是我的承诺,我要你对任何人有戒心,是希望你有自保的能力。我既做你阿兄,便托大教导你,懂了吗”

相思点点头。

阿兄偶尔还是很正经的。

相思挑好了礼物,给姑母带了一对儿镯子,一件玉如意,带了几匹进贡的布料给嫂嫂,堂兄的字画,小外甥的长命锁。

叫念春一一装起来,明日带上。

姑母晚上的时候托了下人递了书信进来,相思就着烛火仔仔细细地看,姑母说奂阳那边一切都好,只是芜源蔡家老夫人递去消息,说蔡小公子本欲盛春时候前去探访,不料很快随父被征召入京了,后得知她入主中宫,盼望能代为照拂一二。

两个人见过面,相处尚可。

相思叫了人来问话,紫宸殿的小太监却并不知道,每年调进调出的官员不胜枚举,蔡家也并不是鼎盛之家,估摸着征召过来也是小官小吏,不知道也正常。

只是相思嘀咕,别不是阿兄搞的鬼。

但转念又想,应该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毕竟阿兄那么忙,怎么会故意做这种事。

姑母还说,她从前养在家里那只猫和那只鸟,陛下特意叮嘱她带了过来,路上那猫丢了一回,她吓出一身的冷汗,原地逗留半个多月,灵武卫甚至借了府兵,对着驿站所在城池地毯式地搜寻。

那猫被人偷了去,本欲偷偷煮了吃,却见官兵为了一只猫动这么大阵仗,差点吓破了胆,趁着夜色偷偷撒了出去,猫被吓到了,躲了起来,过了好几天,自己溜回驿站了,回去的时候好生可怜,毛都打结了,饿得瘦了一圈,瞧着还跟其他动物打了架,身上好几处伤。

那鹦鹉更是过分,靠近中原腹地的时候,一行人为避免麻烦,特意乔装成过路商客,在客栈用饭的时候,拎着鹦鹉笼子,那鹦鹉看到隔壁桌一个客人,高声道丑,啊,丑八怪,啊啊啊。

那客人扭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它你骂我

它点头。

那人气得要拿碗砸它,被同伴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