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还有门手艺,以后没钱了,可以靠这个养活自己。”司青衡随口称赞道。
“不随便纹。”司青颜收起空空的瓷盒,叮嘱几句,让他近来饮食注意一些,这两天先别泡澡等等,司青衡一一复述,司青颜才放心离开。
“很怕我死?”司青衡突然问道。
“还行。”司青颜悄然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嘴硬。”司青衡冷笑一声,摸着火辣辣的后背,只能趴着,竟也安心睡着了。
司青衡那一路大军锐不可当,如一把利刃,一连破开好几个军阀的地盘,一时间又碍了不少人的眼。冲在最前面虽然伤亡率高,但抢到东西的机会也大,有些被安排来镀金、捞好处的二代就没抢过司青衡,只能在背地里骂他饿死鬼投胎,两面三刀、人中奸贼。
司青衡本质上是个军阀,早在几年前就毫不犹豫背离了组织,倒向南京政府。近来在北伐过程中,又对以往相谈甚欢的各系司令、元帅举起屠刀,完全不念旧日情分,但也和南京政府的嫡系势力并不亲热。
或许是因为他头还不够低。没摆出一副上刀山下火海、唯命是从生死不论的忠诚模样。在家人面前怎么掉底子都行,在外,司青衡背后像有根铁脊梁似的,怎么也屈不下来。
这一战从七月打到次年冬天,司青衡回来的时候,宛城又下了一场大雪。
殷长安已经会走路了。他长得更像殷思婷一些,眉目清秀,是个安静的小孩子,非常乖巧。由於种种原因,他一直被养在重兵守卫的殷宅内,深居浅出,几乎没出过门。
即使司青衡允许殷思婷出去放放风,她也不敢离开殷府,更不敢带殷长安出去。只有温惊鸿过来的时候,她才会稍微轻松一些。每次温惊鸿过来,都是殷长安最高兴的时候,虽然不能出府,但“舅舅”会给他带好吃的,好玩的,还会讲很多好听的故事。
至於不能出府的理由……
司青衡在前线作战,得罪的人太多了。万一他的家眷出门被人暗杀,这谁担当得起?就算是温惊鸿也不敢带殷思婷出府门半步,更别说殷长安。
司青衡没在殷宅呆多久,本来打算只逗留片刻就走,没想到从房门后揪出一个穿着厚厚棉袄的小球。
“爹!爹!”
殷长安抱住司青衡的靴子,一点都不怕他。
司青衡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以往和殷大少爷也算有深仇大恨,现在他的儿子喊我叫爹,这岂不是认贼作父?
还是说殷思婷一直教孩子喊爹?
没多久,殷思婷一脸惊慌的过来请罪,把殷长安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去看司青衡的表情。
以往司青衡冷漠、阴翳,喜怒无常,但大致能猜到他的做法,现在却令人看不透了。
他就那样坐在大交椅上,双手扣在一起,似乎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根本没把视线落在她们母子身上。
一年多没见,他好像变了很多。
深不见底,令人发自内心颤栗。
听说他在北伐战场上一路得胜,威势不凡,南京政府那边还有高门贵女想与他结亲。
一想到这里,殷思婷就有些害怕。她是不是该“病逝”了,那长安该怎么办呢?他那么小,又不是司青衡的孩子,如果没有母亲,他活不了多久的。
“先把孩子抱到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