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星之水蓝色的眼眸澄澈,礼貌无害地说:“我们是旅客迷路了,希望能在这里留一夜,贵府是在办丧事吗?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去上柱香?”
那两个人一直不动,白袍人频频看着敞开的门,似乎很是紧张,最后忍无可忍自己走过去当着他们的面将门狠狠带上,并用手中的木棒插上了插销。
做完这些他才像是松一口气,将头上的兜帽都取下了。
才看清那是个中年男人。
面容冷硬健壮的成年人站在瘦高清隽的谢刹面前,却比谢刹矮半个头。
这种时候神情沉着的谢刹看上去就不像中学生了。
“你们跟我来。”男人脸色并不好,看了看他们,似乎知道没办法赶走或者同时对付两个人,不得已退让了。
“多谢。”
谢刹和虞星之对视一眼,谢刹率先跟在白袍男身后。
虞星之走在最后。
谢刹背上的包忽然动了动,虞星之的目光轻轻落在上面,在唇边竖起食指。
背包里的东西立刻安静不动了。
他们穿过垂花拱门,走进一个荒芜的花园里。
“这座宅子在外面看就很大了,里面为什么这么萧条?”虞星之好奇地问。
白袍人压着声音谨慎地说:“你们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什么异常吗?”
虞星之看了一眼谢刹:“纸人花圈什么的,数量有新有旧,挺多的。”
白袍人脚下不停,声音低沉:“府上不是最近有丧事,是一直就没有停过。我们柳树村一直很安逸,覃家是柳树村最大的人家,子嗣繁衍昌盛,家大业大的,覃家的人一直都住在一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风水坏了,家里的人开始扎堆去世,一开始是老人,后来是体弱的小孩子,造孽啊。”
谢刹忽然开口:“没有请医生来吗?”
“肯定有啊,一开始还怀疑是什么传染病,病毒什么的,中医、西医都没少看,但是都是些寻常死因。后来闹得狠了,老太太们还请了人来做法事,钱没少花但人还是死。”
“为什么不搬走?一直扎堆死人应该会很恐慌吧。”
白袍人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走了该出事还是出,城市里不比村子,车多人多的,天灾人祸更多,还不如在村子里,稍微注意些就没事了。好了,前面穿过中庭就到了。因为家里祸事多,覃家的人很注意积德行善,对外来需要帮助的人很友善,等下会安排你们住客房。”
谢刹却顿了顿,向着花园里扫视了一圈。
虞星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庭院靠近假山的地方有一口废井,打水的軲辘都坏了。
“走吧,中庭是这边,往左拐走出去就是前院,咱们是从侧门来的。院子多人多,又是办事的时候,容易迷路。别乱走。”
白袍男的眼睛微微眯着,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虞星之看着他:“你不是覃家的人吗?”
白袍人谨慎地说:“覃家是柳树村有头有脸的人家,听说家里生意做到国外去的,家里的少爷随便出国读书,我一个普普通通的村民怎么会是覃家的人。我只是在覃家帮工,领一份薪水。”
虞星之看着他重孝的衣服,点了点头:“这样啊。”
穿过中庭往前院走人就多了起来,每个人都穿着戴孝的白衣,丧服的帽子罩着头,以至於打眼看去分不清男女。
虞星之和谢刹两个穿着常服的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就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但是那些人却好像没有多少意外,只有少数人好奇地看了他们几眼,多数还是因为虞星之过於出众的美貌。
“老常,这是?”
“两个旅客,迷路了找地方过夜,我带他们去上柱香。”
路上遇见有人看过来,白袍男会主动介绍谢刹他们,大家就理解地点点头。
每个人都话不多,即便是在他们家也好像和白袍男一样谨慎着什么。
“半夜不去睡觉吗?大家。”虞星之问道。
白袍男看他一眼:“半夜要守灵,总要安排些人守着,这是规矩。”
那些人随意站在前庭各处,有些在低头交谈着什么,有些似乎只是站在那里,只有少部分人像是有事在忙,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当虞星之和谢刹穿过中庭往前庭的门槛,那些人忽然停下了手头的事,齐刷刷朝着他们去的方向看去。
……
构造极其复杂的大宅院,但基本的格局布置还是差不多的,灵堂布置在前院,如果从大门进去的话,直走两道门就是。
复杂的是中庭以后的布局。
灵堂上没有照片,只有一个牌位。
还有停着的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火盆里一直烧着什么东西,三五个人跪在垫子上守灵。
罩着整个头脸的白袍看不清男女,那些人见谢刹这些陌生人也没有任何兴趣抬头。
白袍男被这些人叫作老常,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两个人的身份,然后拿了两炷香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