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我会处理的。其他的区域交给你们,没问题吧。”
“啊……”覃媛的爸爸一愣,没想到这个人会亲自下场,“哦哦,那,辛苦您了。其他区域您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那就接着办吧。还有,别跟着我了,披麻戴孝的,还以为是给我送葬呢。”说话的时候青年的目光一直看着远处,一丝余光也没有分神给他。
优雅轻慢的话,叫男人脸上一白,冷汗浮现额头,瞬间止步点头:“是,是,我这就安排……”
他说着向下挥了一下手,压低声音对后面的人:“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跟着了!”
所有人就立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送那道雾霾蓝的身影和拎着皮箱的纸人一同消失在视野尽头。
留在原地白森森的一群披麻戴孝的人,丧服之下一双双畏惧又狂热的发红的眼睛,像是一群饥饿的野兽,或者吸血的恶鬼。
……
谢刹闭着眼睛,半响睁开:“他还在这里。”
说完,他转身,背对着覃媛他们的方向离开了焚毁的院子。
覃媛站在那里,手指轻轻护着肚子,目送他离开。
谢刹没有走远,而是迂回绕道,远远跟着那个和虞星之极像的小堂叔和那群覃家的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确保没有任何人发现。
世界上不可能那么巧,游戏里的NPC和其中一个玩家恰好相似度这么高。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老常的死也很可疑。
那些说没有见过虞星之的人也许是说谎,也许也是被那个东西洗脑了记忆。
都不可信。
多亏了覃家的地形够乱,地势有高有低,比起正规的大宅更像一个小型的组合一起的社区,偏离主宅的大部分房子都是荒废的无人区,谢刹轻易就避开了人群跟了上去。
不久,谢刹看到那个人和覃家的人分开了,身边只跟着一个奇怪的拎箱子的黑衣人。
两个人熟门熟路穿过一段路,走进一座偏离中庭很远的庭院。
谢刹才发现覃家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像个遗世独立小别墅一样的庭院。
独立的花园,种着一颗茂盛成亭的葡萄架,花园视野宽阔种满了花草,鸢尾、玫瑰、还有一些认不出的明显是异国产物的花草。
庭院的花木看似自由生长,却又和完全无人打理的状况截然不同,像是刻意费心做成这样的。
那个人对这个庭院很熟悉,像回到家里一样坐在庭院的休闲椅子上,桌椅显然很干净,就像刚刚才有人清洁过一样。
拎着行李箱的黑衣人自发走进屋子里,不一会儿出来,为他摆上精美的器具,放上一个白色的工具箱。
那个人抬了抬手指,黑衣人就恭敬地弯腰,侧耳倾听他说话。
黑衣人转身走向庭院门口,打开缠着蔷薇爬山虎的雕花铁门,然后做了一个邀请进入的姿势。
“跟踪了这么久,不进来喝一杯吗?”
庭院的男人并不抬头,温和优雅的声音并不大,却足够谢刹听到。
被发现了吗?
那个人和他身边的黑衣人从未回过头,反侦察意识极差,谢刹没想到对方居然早就发现了自己。
谢刹从墙垣和屋檐的侧面跳下来,从打开的铁门走了进去。
庭院的画风和整个覃家格格不入,仿佛另成一个世界。
那个人微微垂眸,手指灵活地翻转着一张纸,像是在叠着什么。
谢刹走到他对面坐下,亲眼看到一张纸在他的手中变成栩栩如生的小蛇。
“喜欢吗?送给你。”那个人将完成的小蛇递给他。
谢刹伸手,不知道那纸蛇是怎么操纵的,忽然动了,像活得一样游动了一下,从那个人的手心游到谢刹的手背上,盘踞在他的手腕不动了。
谢刹的手指轻轻抚摸纸蛇,触感的确是纸没错。
“我以为你是个艺术家,手指看上去很适合弹钢琴,或者画画。”
那个人温和地看了他一眼:“艺术都是相通的。折纸、做纸雕,和作画一样,只是一种艺术创作的表现形式。”
谢刹:“纸雕,本质上和做纸人是一样的吗?”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纸人了,极致的美就是艺术,无论什么。”
那个人旁边精致的器皿也不是谢刹以为的茶具,而是调酒用的。
在和谢刹说话的时候,那个人就在调酒,将调好的酒倒在两个水晶杯中,其中一杯递给谢刹。
“度数不高,尝尝看?”
那个人喝酒的时候微微仰头,露出完美的下颚线,脖颈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谢刹的肤色就够苍白了,那个人的肤色却还能更白一些,却毫无病态。他喝酒的时候,眉睫垂敛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谢刹。
清正温雅的面容上似有若无的笑,水汽氤氲的栗色眼眸却是冷凉的。
如果说艺术就是极致的美,那这个人无疑就是艺术的化身。
谢刹没有动。
那个人也没有催促,自顾自放下空了的酒杯:“看来不喜欢酒啊。”
酒水浸润过的唇越发嫣红,像是饮的不是酒,而是吸血鬼在饮血一样。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谢刹看着这个人却越来越觉得和虞星之不像。
谢刹开始不确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