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王异辞掉了工作,专心陪着妻子。
覃桢的脸色好了很多,脸颊也丰满了些,时常带笑情绪稳定。
但是,王异发现似乎真的有什么看不见的诅咒缠上了他们。
明明自己检查过所有安全隐患,但是稍微疏忽,覃桢总会忽然出事,好几次快要流产。
这时候轮到王异敏感不安了,反而是覃桢看开了一样安慰他:“如果我们跟宝宝没有缘分,也不要太难过,至少我们还好好的,以后还有机会。”
王异只觉得妻子是强颜欢笑,为了宽慰自己。
他嘴上不说,心里越发警觉起来。
就这样孩子到了八个月,已经是比较稳定了。
无论是医生还是妻子都放松很多,安心待产,但王异却眉头紧锁。
他终於也有覃桢以前说的那种感觉了,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监视着他,明明家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但总是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东西好像会变位置,奇怪的脚步声,明明艳阳高照,但屋子很凉,明明灯光很足,但是视野总像是暗沉沉的。
反反覆复做梦梦到柳树村那一夜,杀不尽的纸人,泥沼一样缠着的黑影。
王异的睡眠变得极差,整个人也阴沉沉的。
妻子安慰他:“你太紧张了,很快我们的宝宝就会出来了,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王异在妻子的睡眠曲中入睡,他最近精神特别差,总是晚上一睡就做噩梦,白天动不动就打盹瞌睡,精神不济。
甚至,王异有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想不起自己的过去。
他只记得跟妻子在柳树村遇到,之前之后的事情都像做梦一样。
有时候突然醒来看着忙碌的妻子,温馨的家庭,会觉得眼前的一切很陌生。
他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些,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我这是怎么了?
因为心虚抱歉,王异并没有将这些异常展露出来,反而加倍对妻子好。
噩梦却变本加厉,有时候他还在柳树村,但是没有纸人,甚至没有人,只听到一片晦暗之中有小孩子的哭泣,影影绰绰的看不清。
一整夜都是这样的哭声。
终於,王异睁开眼睛,在黑暗的家里,他听到了梦里一样的哭声。
还有一种含糊的,压得极轻极低的恶意的声音。
王异没有开灯,也没有出声,赤脚踩着冰凉的地板上。
门没有锁,开着一条缝。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隔壁婴儿房的镜子前,整个人的脖子倾向镜子,像是和镜子挨着一样。
喉咙压低的声音,尖锐又喑哑,像男人像女人像老人,像无数人的声音的混合。
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点着镜子里的人,不,是点着镜子里那个人的肚子。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我是不会让你出生的……贱人……”
女人的脸鼻尖和眼睛贴着镜子,明明那张带着神秘笑意的脸美丽动人,毫无冷酷狰狞,但在王异的眼里,几乎像是个怪物一样。
他浑身冰冷地看着,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是冰冻的。
女人对着镜子说出恶毒诅咒的话之后,开始一下一下击打自己的肚子。
她的脸上渗出冷汗,却一点痛苦也没有,甚至还有快意的笑容。
王异眼睁睁地看着,鲜血沿着她的小腿流下来。
他站不稳,整个人都在发抖,手指按在墙上,在女人冲缓地回头看来时,慌忙按亮了开关。
覃桢的手还按着凹陷的肚子,睁大眼睛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上甚至还有笑容的残痕,错愕慌乱地看着他。
直至这时候,她看上去都是楚楚可怜美丽动人的。
王异却忍不住恶心,他看着怪物一样的妻子,愤怒地质问她:“为什么?你在做什么?你想杀了她?”
他恍然大悟,妻子这段时间的异常,家里这段时间令人不安的可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是他从未想过的柔弱可怜的妻子。
覃桢的脸上汗水粘湿发丝,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像是极力想要解释,但又因为想不到理由,所以慢慢坦然。
这让她越发显得可怖可憎。
覃桢睁大眼睛,弯着腰倾向他的姿势:“我是,我是为了宝宝啊。”
她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直勾勾的眼睛里却一滴泪都没有:“我是柳树村长大的,我太清楚生为女人的不幸,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也像我一样,一出生就不幸,不被所爱,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生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