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将在天……堂……我们终将在地狱……我们终将在一起……”
雪花一样的杂音越来越重,像是磁盘自带的,又像是唱歌的屍体因为屍虫爬过干腐的声带暂时扭曲声音一缓。
这种想象让蓝调整个人毛骨悚然。
他止步,前后左右看了一下,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弯曲有弧度的小巷里,前后都看不到尽头。
很安静,没有人,也没有可以走出人的房屋的门。
不,有一个学校,似乎是放假了,门锁着,没有人。
让人难受的歌唱还在继续,并没有因为时间久了就适应。
“……我们终将在天……堂……我们终将在地狱……我们终将在一起……”
离他很近,越来越近。
蓝调意识到了这一点,还意识到自己手脚冰冷,在恐惧。
可是他为什么要恐惧?
蓝调握紧手机,让自己愤怒起来,大声斥骂。
愤怒可以缓冲恐惧,这一招什么时候都有用。
怒骂之后他确实觉得自己好多了,同时那个放音乐的人似乎像是挑衅一样,也把磁盘的音量放大了。
前后左右,无处不在。
并没有因为磁盘的声音变大了,那种萎靡不振空洞死气的声音就有了情绪和灵魂,反而像是听见音乐的人突然被拉进了一个废弃的坟场,整个人的精神领域都被污染了一样。
“……我们终将在地狱……我们终将在一起……”
哼唱最后只剩下后半句,不断的重复着,拉长的嗓音,就像是快要结尾。
蓝调没有放松,他反而有一种马骨悚然的直觉,脸色难看至极——就像是那个摇摇晃晃腐朽屍体一样的歌者,顺着磁盘的经纬爬出来了,向他爬来了。
就像是,等到歌曲唱到最后一句,那个东西就会和他——终将在一起。
这种想法太恐怖了,蓝调拚命眨眼,才发现他被冷汗湿了眼睫。
“到底是谁?是谁在搞鬼?”
蓝调直觉不能陷入这种思维,也不能任由歌曲唱下去。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蓝调陷入了混乱,他没有想到可以往后跑,跑出这个巷子,就像是下意识觉得那声音就是从他背后来的。
他也不敢往前走,因为他不知道前路是什么,有没有路还是真的通向坟场,他不熟悉金岭镇的路线,他更害怕那声音就在前路,正朝他走来。
慌不择路,蓝调反而向着学校走去,很快翻过铁栏杆的校门进去了。
这个决定似乎是对的,因为声音的确小了,像是在很远的地方,若有若无。
蓝调终於松了一口气,他张望了一下。
学校的区域很大,一定会有其他出口,只要找到最接近人群的繁华大街的区域,他可以从那里翻墙过去。
这样想着,危机暂时解除,蓝调意识到他必须给队友打个电话,将他的遭遇告诉他们,如果可以,队友或许可以给他援助。
也许是一时慌乱,也许是习惯性,他没有翻开通讯录,而是先打开了通话记录,这样就可以选择最近联系的人进行拨打。
蓝调低下头,习惯性打给方才通过话的队长守望者。
他的手指却没有按下去,而是僵在了那里。
新手机是副本里买的,为了方便联络,上面的通话记录并不多,准确来说只有三个。
最下面那个是他打给谢刹的茶吧书店的固话,新店宣传,所以有印着地址固话的卡片,不难获得。
后面两个是他刚刚拨给蓝队队长守望者的,前一个没有打通,后一个打通了,但说到一半莫名挂断。
这是蓝调记忆里发生过的事。
但是,通话记录里显示的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除了给虞星之的固话是正常打通有通话时间的,后面两次电话都是红通通的,这个颜色代表,未接通。
蓝调整个人僵在那里。
可是,可是他明明从电话里听到了守望者的声音,他还说话了。
说了“喂”“你怎么想”。
但是,手机却显示,他并没有打通守望者的电话。
那么,刚刚电话里跟他对话的是谁?
“……我们终将在地狱……我们终将在一起……”
消失的磁盘音乐再度响起了,这一次很近,就在他身后,就在他耳边。
“喂”“你怎么想”。
就像嘲讽一样,那个和守望者相似的低沉男性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刚刚他以为的电话里听到的声音。
蓝调僵硬地一点一点回过头去——不论如何,就算是游戏失败淘汰,他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