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俜忙把杯子端到鼻尖下,嗅了嗅。
没有问题。
“你对高锰酸钾过敏”江俜撑着身体,往上挪一点。
他其实也并不好受,专注于消毒的时候,洁癖支撑着他,一旦分心,被强行压制的热潮摧枯拉朽。
这个问题好像令aha很为难,江俜感受到一种“我都这样了还要找回理智回答问题”的难言质问。
等等,不应该站在医生的角度思考,根据他的情况反推,也可能是另一种肿。
这不科学吧
江俜发自内心不愿意相信。现在就这样,aha成结之后还会更大。
因为两人不熟,江俜无法判断是哪种,只能上手诊断。
从各方面来说,江俜的处境有点不妙,双手放开,隐隐想要跑路。
怀孕的前提是他能瞒天过海跑路,跑不掉有啥用,或者被逼着打掉,或者被抢抚养权。
aha这样子,他很可能没办法从地牢里走掉。
“唔,你别动”江俜突然头皮发麻。
他本来撑着床站在床边,在黑暗中也能看出身影高大强悍的aha下了床,手掌压着江俜的后背,江俜就软绵绵地趴窝了。
身后严丝合缝地贴上一个热源,吓得他手指一软,整杯高锰酸钾稀释液泼到地上。
哗啦一声。
“啧。”
江俜进来之后,第一次从aha嘴里听到类似愉悦的喟叹。
好像小孩子恶作剧得逞,撞掉了大人手里的药。
“清水再洗”
声音半道拐了好几个音调,最后变成卡在喉咙的呜咽。
“一遍洗一遍”江俜见aha不为所动,不得不强调。
重复“一遍”这个词终于打动了aha。对方短暂放开他,去浴室冲澡。
钳制松开,江俜差点跪在地上,腰身往下滑了一截,立刻被捞住。
隐忍多时的aha不容置喙用行动表示这里是他的领地。
江俜含着水汽的睫毛眨了眨,啊,不是自己亲手洗的,根本就不能放心。
但很快他就没法纠结了。
岑阆在信息素风暴失控期间,理智时有时无,有也不多,仅能让他维持必要的生命活动,他的全副心神都用来对抗失控。
他知道他在受一种酷刑,它甚至成为自己的老朋友了,但他不知道,原来酷刑还能叠加。
有人用信息素为引,放出一点点钩子,勾住他的理智和血肉,再收回去,引起身体里最热烈的反扑。
信息素风暴已经窥见另一个互相缠绕的旋涡,岂能轻易罢休。
然而在他全面失控的边缘,总有一道清冷的声线,在提醒他“坐好”,“立正”,撑着他锁住摇摇欲坠的理智。
岑阆下意识服从,接着,oga的信息素突然隔绝了,他本能释放出最强势的威压去探寻江俜的位置,信息素四处碰瓷冲撞出口,他又隐约想起这是他亲自设计的牢笼。
他应该回去,只有靠在墙角,方能勉强不低下头颅,不弯折脊梁。
岑阆再次强行压低身体的各项机能时,江俜又回来了,给了他临时标记。
他从缭乱的风暴层里抓住一丝一丝的理智,艰难拼凑起来,形成一个短暂的对外界的回应。
“我同意。”
这就求仁得仁么
还不行。
岑阆注射过数不清的药物压制风暴症,讲究时也会先消毒,蘸了酒精的棉签转一圈,就算了事。
作战时就不讲究了,针头直接扎进去便是。
反正断不会让一团棉花折磨至此。
江俜的指甲剪得很干净,他受不了留指甲,指腹是软乎温暖的,消毒棉是湿润清凉的,专业性堪比临床五年。
两重刺激逼得岑阆汇聚起一个念头鬼知道有没有第三遍。
他是对的。
鬼知道还有几次。
江俜惨然地想起辅助生殖系舍友的专业书,唉,这也不是受孕的最佳姿势。
算了,也没人听。
他口干舌燥,闭着眼睛道“渴了。”
aha对这里的了解远超想象,仿佛有夜视能力,走哪都不忘带着江俜,从储物柜里抽出一支营养剂,咬开封口,递到江俜嘴边。
江俜被单手抱着,垂着眼皮,想也知道是aha咬开的,洁癖还没来得及发作,不耐的aha就捏着营养剂挤到他嘴里。
“”
唔
他早就听说过供给太空部队的营养剂不同寻常,对于体力恢复、伤口消炎、继续作战有着极强的回血能力。缺点是难喝。
第三军校的后勤食品学院研究出来的,江俜在他们院门口的奖章玻璃柜看见过展示品。
有点贵,普通人用不上。
江俜并不是很想在这种情况下用上。
耳边又传来咬开营养剂的声音,江俜一激灵,你可不能喝啊
他一下子出水的鱼似的打挺,一手捂住了岑阆的嘴巴,一手抢营养剂。
“你不能喝。”
“只能我喝。”
岑阆似乎不理解,他的地盘,营养剂也是他的,为什么不能喝。眉头皱了一下,但也不纠结,应了一声,果然没再去拿营养剂。
克扣了岑阆营养剂的江俜喝双份。
江俜吨吨吨地补充营养剂,明明力气应该此消彼长,但aha仿佛不知疲倦,永远有用不完的力气。
“”
江俜第六次扔掉营养剂空管。
疯了吧。
他好像还被嫌弃老喝营养剂费事,对方干脆把地点改到了储物柜旁。
就当是增加受孕几率了,几次肯定不够的。次数越多,概率越高。
大家都是这样的,他总不能半途而废。
直到他估摸着跟杨小黎约定的时间要到了,必须出去了,昏了又醒的江俜忍无可忍,骗人把背包拿来,取出毫针,三针下去,再加一个手刀。
一直不被允许补充营养剂的aha,到底不如喝了十几管的oga狡猾。
江俜推了推床上昏沉睡去的aha,缓缓吐出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储物柜旁托某人的福,他现在对这条路线非常熟悉。
取出两管,自己喝了一管,这玩意儿不愧是军用,觉得自己要死了喝完还能再爬起来。
他给昏迷的岑阆也喂了一管。
两人身上都很不清爽,江俜回血了一会儿,洁癖症状达到顶峰,不仅自己洗了澡,一想到aha身上还有他留下的东西,强迫症犯了。
在浴室里找到毛巾,江俜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回几趟一遍一遍搓洗。
果然昏迷的aha才是好aha,爱擦几遍擦几遍。
地牢里有换气系统,空气渐渐清新。
江俜清理干净两人,从包里拿出抑制贴给两人贴上。
医学生不仅要治病,人文关怀也相当重要。
江俜推己及人,希望aha醒来之后,跟他进来之前一样,就像打了一场麻醉,什么感觉都没有,不会有治疗留下的不适。
床头柜上一直备着一套换洗衣服,江俜又咬着牙给他穿上,对得起雇主给的五万块护工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