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撕破脸(1 / 2)

“回来了?”稽星洲比季观棋早一步到院子里, 看到他带着路小池回来了,立刻上前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刚刚……”路小池本想解释, 一转头就看到了季观棋神情有些不自然, 便将话吞了下去,摇了摇头道:“没事。”

“小池,你先去休息, 明日我们启程回清泉派, 还不好?”季观棋问道。

他语气和往日并无异样,但路小池知道他已经累了, 便点了点头, 往屋子里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回头看了眼季观棋, 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季公子, 你也早点休息。”

“好。”季观棋眼中带笑地应了一声, 眼看着路小池去屋子里休息了。

“晚上喝点酒吗?百花酿。”稽星洲说道:“今日刚刚弄到的, 尝一尝?”

“求之不得。”喝酒倒是其次,季观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道:“正好, 我也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两人对视了一眼, 稽星洲脸色倒是平静, 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他们去了不远处的亭子里,晚上这边正好没人,稽星洲将百花酿拿了出来, 两坛百花酿, 他和季观棋一人一坛酒, 这是万花宗独有的百花酿, 喝一口甚至能增进修为, 一滴价值千金,也就稽星洲这种身家才能买得起了。

“我刚刚去碧月泉那边。”季观棋说道。

这话一出,稽星洲的脸色微变,顿时就知道季观棋想要问什么了,他的手微微一抖,而后正了正神色,道:“你……看到镇南仙尊了?”

“你果然知道他在这里。”季观棋笑了一声,道:“嗯,看到他了,给了他一剑。”

这一下稽星洲的脸色才真的变了,他有些惊诧地看着季观棋,而后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骤然压低了声音,道:“你疯了?你给了他一剑?你没事吧,他没对你怎么样吧?!他有没有还手?”

“没有。”季观棋摇了摇头,他道:“只是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其实在听到季观棋去过碧月泉的时候,稽星洲就知道对方想要问什么了,但还是说道:“你说,只要我能回答的额,一定都会如实回答。”

“他……之前是不是找过你了?”季观棋其实只要细细想一下,就能发现很早之前就有很多异样了,他有时候觉得很割裂,这些行为不像是乌行白能做出来的,但是像是李行舟做出来的。

可还是那句话,乌行白和李行舟是一个人,他们怎么能是一个人呢?

那种极度的割裂感,让季观棋有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是。”这个问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刁钻,所以稽星洲回答起来也没什么犹豫的,他道:“他很早之前就找过我了,大概在你手臂伤痛的那次,他就找过我。”

“手臂……”季观棋顿了顿,道:“生髓丹?”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稽星洲也只能点了点头。

季观棋的脸上表情微微一僵,而后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神情,他眼神微微一暗,停顿片刻后才道:“稽兄,不如你直接告诉我吧,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我不想被瞒在鼓里,无论是什么,我都应该知道,只有知道了全部,我才能去判断我是否需要去做什么。”

季观棋的语气比稽星洲想象中平静很多,他有点不安地看着季观棋,只听到对方笑着道:“我没事。”

“其实,也没什么。”稽星洲本来就没法算一直瞒着季观棋的,既然他问了,便直言道:“生髓丹的那次,的确是他给的,万花宗不肯给我们生髓丹,我也没办法,但他忽然出现,给了生髓丹,只是让我不要告诉你,他说如果你知道这丹药是他给的,你就会不要了。”

季观棋沉默了一下,这一点乌行白倒是说的没错,若是早知道是乌行白给的,就算还要继续忍着伤痛,季观棋也不想再沾染这个人分毫。

“后来,你去了清泉派,他忽然传音给我,让我告知你送了你一批东西。”稽星洲摊开手,有些无奈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车上有什么,这么多名贵的丹药和法器,哪里是我能拿出来的?这天下除了镇南仙尊,又有谁能出手便是这些好东西,更何况那件白鹤羽斗篷……”

“怎么了?”季观棋问道。

“那件是炼器宗的高阶法器,因为制作太麻烦,所以只有一件,都知道这东西送到了玄天宗,我以为你也知晓的。”稽星洲叹着气道:“没想到你居然不知道这件事情。”

那时候季观棋都跑路了,当然不知道这件事情。

稽星洲要说的其实也就这么多,算来算去,无非也就这两件事情而已,季观棋靠在了栏杆上,他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酒坛子,干脆拿起来直接灌了一大口,而后道:“为什么呢?”

“为什么对你这么好?”稽星洲问道。

“不是。”季观棋笑了一声,他垂眸道:“你说一个恨不得你死的人,有一天说爱你,说要对你好,是为了什么呢?”

“……有利可图吧?”稽星洲叹着气,道:“总不至于是良心发现了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稽星洲知道他说的是谁,季观棋心里就更清楚了,片刻后稽星洲才道:“我不劝你什么,因为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我保证这种事情我不会再做,明日我差遣人送路小池回去,你和我回天蛇城吧。”

季观棋点了点头,他本来就也是这样打算的,如今路小池的身体已经恢复,再回去休息一段时间便好了。

两人喝了酒之后,便回去歇息了,分开的时候,稽星洲感觉头脑有些发热,他低估了这个百花酿的后劲,靠在了院子旁边道:“观棋,据我所知,你和仙尊之前似乎不是这样的,怎么后来变了呢?是传言有误,还是……”

“别说是你,我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季观棋略微垂眸,这中间唯一的变数就是他和乌行白都重生了,难道就是因为他上辈子死过一次,所以这辈子重生之后,乌行白的整个态度都变了吗?

那他可真的是无话可说了,用死一次换来的这些,真的有意义吗?

他摆了摆手,拿着剑便转身离开,回了自己的小院子了。

“三头蛟的嘴太严实了,很多东西都不肯说。”稽星洲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我都看不明白了,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稽星洲是真的有些好奇,但这两个当事人都不想说,他也只能作罢了。

等待乌行白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第三天了,万花宗主瞧见这人终于醒来了,顿时松了口气,乌行白胸膛的断骨倒是接上了,手臂也恢复的不错,可是胸膛的旧伤却只能慢慢来,特别是被君子剑一剑穿胸,这伤处只怕要养很久了。

“你这还不止被人穿胸一次啊。”万花宗主说道:“两道似乎都是君子剑,你这大弟子对弑师是有什么执念吗?”

乌行白先是反应了一下,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翻身下床就要往外走,万花宗主见状连忙拦住他,道:“你去哪?”

“观棋呢?”乌行白脸色惨白,他捂着胸口,道:“他在哪?我要见他。”

“他早就走了。”万花宗主有些无奈道:“你昏迷不醒的第二天,他们就已经离开万花谷了,你知道你已经昏迷三天了吗,按道理你的伤不至于如此,只是这一剑差点要了你的命。而且,乌行白,你知道自己神识受损了吗?”

乌行白没有说话,他坐在一旁,低低咳嗽,显然刚刚起来的时候速度太快,还是扯痛了伤处,如今脸色更显难看了。

“神识受损可是大事,轻则修为下降,重则身死道消。”万花宗主看着乌行白,说道:“而且你从四象两仪里出来的,你是直接从里面通过阵法移出来的?这也不对啊,里面是绝没有可能动用灵力的,若是强行动用,必然被里面的小天道追杀,直接降下天谴,四象两仪的天谴可是最厉害的,越是灵力高强,反噬越重。”

“我从里面动了阵法符咒,但传送至一处裂缝,通过裂缝出来的。”乌行白说一半藏一半,准确来说,他从四象两仪的裂缝出来时,就是玄金山脉的那个神庙前面,他当时身受重伤,躺在那里足足一天一夜才能再次动用阵法符咒回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刚刚拿出万灵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吐血晕倒了。

“至于天谴。”乌行白微微拧起眉头,他低声道:“若是换做以前,四象两仪的天谴,足以直接将任何修士灭杀在秘境之中,包括你们万花宗的那位仙尊,可他却硬生生挺了半年,最后躲在了福地洞天里死了,你不觉得四象两仪的小天道似乎是弱了不少吗?”

万花宗主微微一顿,有些不悦道:“也许是我宗门的仙尊修为高。”

“修为越高,天谴越深。”乌行白低低咳嗽着,他漠然擦去了唇角的血痕,道:“而我却只是身受重伤,神识受损而已,这就足以证明小天道已经弱了不少,落下了一道天谴,不过,我劝你不要想着去里面,即便是这小天道弱了不少,大部分人进去,还是死路一条。”

万花宗主想要反驳,却也知道乌行白说的都是实话。

“四象两仪,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阴阳两仪,之所以比其他秘境都更加可怕,无非就是因为这个,四方神兽镇压,阴阳两仪代表了两个小天道,因此进去的人十死无生。”万花宗主听着乌行白的话,道:“你的意思,你只经历了一次小天道的天谴,没有落下第二道?”

“嗯。”乌行白撩起眼皮看了眼万花宗主,觉得对方总算是抓住重点了。

“你什么眼神?是你总是说的不在重点上。”有时候万花宗主也觉得乌行白挺难沟通的,这人有时候就像是听不懂人话,不过一想到对方常居镇南殿,基本不出来,就觉得也算是情有可原了,大概是与人接触太少了。

“没有第二道天谴,这个倒是和我宗门的那位仙尊在世时说的一样,他也说只有一道,因此他才侥幸留住了一条命逃回来。”万花宗主说道:“不过可惜,神识受损,半年后还是身陨了。”

说完,她就下意识看了眼乌行白。

“我不会死。”乌行白平静道:“不用看我。”

他缓了一会儿后,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点,然后便径自起身,就要往外走,万花宗主连忙道:“你真不想活了?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你的伤……”

“无碍。”乌行白绕开了万花宗主,道:“多谢。”

他得去找季观棋,他也必须去找季观棋,即便对方已经将话说到了那么份上,但是乌行白还是想去找他,当年季观棋在他身边十年,如今他才追着对方不过几个月而已,他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放弃。

其他弟子见状,也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看着乌行白离开了,小弟子走到了万花宗主面前,疑惑道:“师尊,仙尊伤得那么重,真的不用拦住他吗?”

“不必,他是乌行白,拦也拦不住,随他去吧。”万花宗主冷笑了一声:“不怕死的人,说什么都没用。”

乌行白的确是伤得不轻,即便是那些丹药吃下去,又用碧月泉的泉水修复伤处,可浑身上下的伤已经很久,他穿着那件黑色衣袍,想要追着季观棋的方向,刚刚抬手准备直接使用阵法符咒的时候,却忽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

片刻后,他看了眼手中的符咒,又看了眼季观棋离开的方向,最后还是使用符咒,改变了阵法传送的目的地,直接回了玄天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