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今天领粮食的时候会计一家，林倩倩看着被自己锁了两层的票和钱，最后拿出来最小的一张钱和几张票，又从箱子里拿出来自己的票和钱，从村长家一辆自行车骑车去镇上。

“林知青你要去哪里啊”队长媳妇看着家里八成新的自行车，有点舍不得往外借。这可是老头子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回来的，虽然不是新的，但是跟新的差不多，村里只有几辆。

“快过年了，我去镇上买点东西。”林倩倩解释。

“那你小心点，快到年了，镇上人多，小偷也多。”听她说要去镇上，队长媳妇更不放心了。

“啰嗦什么呢”队长听不惯她说话，这自行车又不是他家的，是镇上因为他们村里交毛衣积极奖励的，一个村里的荣誉只是放大队里，怕别人乱骑，让他给推回家了。

“我这不是心疼车吗。”队长媳妇说了一句。

“林知青别听她的，这自行车你还有一半贡献了，以后你骑跟我说一声就行，随便骑。”说完摆摆手，让她骑车出去。

林倩倩跟他客气了两声，才骑着自行车去镇上，打算先去供销社买两斤糖。

只是到了供销社她才发现人有多多，这是她第一次自己亲自出来买东西，自然也忘了准备篮子筐子之类的。看别人都大包小包的，放在篮子里直接提着。

林倩倩愣了一下，推着车往队伍的最后面走，最后看到一个面善的老太太，林倩倩客气的问道“大娘，你这篮子在哪买的”

“啥篮子”

“就是你怀里抱着这个。”林倩倩指了指她怀里的篮子。

“这个呀，自己家编的。”老太太说了一句。

“那你知道哪里有卖这种的吗”林倩倩算了，算自己买的东西好像真不少，如果用手拿着肯定拿不了，而且她还要骑车，如果有这么一个篮子挂在车把上刚好。

“没有卖的，外面都不卖。”老太太摇摇头。

“好，谢谢大娘。”林倩倩有些失望，该从村里拿个篮子过来的，知青院里没有也可以去别家借一个，现在好了，她打算买的东西还多，怎么带回去都不知道。

“林同志”林倩倩正在发呆的时候，天天背后有人在叫自己，林倩倩回过头，看到一个陌生的人，只是对方的气质，让她感觉有点熟悉。虽然拄着一根拐棍，一条腿里空荡荡，但是她感觉对方有一种让她亲近的气质。

“林同志，你好，请问你是叫林倩倩吗”没等她说什么，对方又问道。

“是。”林倩倩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承认了，对方看起来正气凛然，让她想起了沈凛，应该不是坏人。

“我是沈凛的战友，你第一次来镇上买年货，估计不知道的人多，我带你去吧。”对方说着低下头，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他知道战友有多喜欢这个人，如果他还在的时候，肯定舍不得她一个人出来。

“谢谢你。”林倩倩听到对方提起沈凛，突然有些难受。

“不用客气。”对方摇了摇头，然后开始自我介绍，“还没告诉你的名字，我叫赵虎，你直接叫我虎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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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赵同志。”林倩倩点了点头，喊了一声。

赵虎显然对镇上很熟悉，打听到她需要什么东西以后，直接带着她用最快的速度买到。

“林同志，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赵虎看着对方满满一篮子的各种食物，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给”林倩倩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继续说道，“我跟婶子那边买了点，沈凛之前给我留了票和钱。”

“嗯。”突然问到了伤心事，赵虎特别后悔，两人一阵无言，还是赵虎回过神来，“林同志，你先骑车回家吧，篮子你直接拿走吧。”

“我下午给你送过来行吗”林倩倩看了满满一篮的东西，就算拿出来也不好拿了。

“没事，留着用就是，我家里还有，这种东西我们都会编，十来分钟就一个。”赵虎摇了摇头，“不用送过来，送过来也是浪费时间，你多陪陪婶子吧，我这个样子也过不去。”

“好。”林倩倩答应了一声，又问了对方的家在哪里，才骑着车回去。

回到村里，林倩倩无视一路上好几个人好奇的目光，直接骑车到了伞家，然后把大部分东西给他们留下了。

“倩倩，我不能要。”就算是儿子不在了，年也要过，但是沈婆子实在没有精力准备什么，家里一点东西都没有，看到林倩倩送了一大堆东西回来，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赶紧拦住。

“婶子，这些都是沈凛留给我的，让我买东西给你们送过来，不是我自己出的钱。”林倩倩解释清楚之后，提着剩下的东西骑车赶紧走了。

去大队长家还了自行车，林倩倩拎着篮子回知青院。“倩倩，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孙晓梅看到林倩倩手里提了一大堆东西，吓了一跳。两人都十分节俭，好吃的好用的基本上都要留到最后。

现在对方买了这么多东西，让她有些奇怪。

“我要用，晓梅姐，这一半你留着做饭吧。”林倩倩本来想帮忙，但是实在提不起精神，直接拿着剩下的东西回屋。

“倩倩，你到底怎么了”沈凛出事以后，林倩倩一直无精打彩的她知道，但是现在的样子有点让人害怕，总感觉下一刻她就会想不开。

“没什么。”林倩倩摇摇头，她只是想通了一件事情。一个稍微有点熟悉的人去世了，她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

开始林倩倩觉得是自己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但是今天碰到赵虎以后，她突然想通了。

有点熟悉的人去世，她不会这么难受。现在这么难受，只有一个原因，她喜欢沈凛。

那个话不多，但是什么事都会默默帮你安排好的人。两人接触实在不多，但仅仅这几次，足够林倩倩了解对方。沈凛会花言巧语，但是他会用行动证明自己在意一个人。

她听知青院说有人说过沈凛跟个木头似的，和谁一组都爱搭不理，自己的事情做完就不管别人了。当时她还奇怪，现在就能想通了，或许对方也是喜欢自己吧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对方明里暗里的帮助这么多，自己却没有发现。或许这就是给她的惩罚，让她意识到自己喜欢那个人时，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林倩倩看着篮子里剩下的东西，现在很多东西都禁止了，给别人上坟更是不行，但是可以找个理由去山上。更和况她和沈凛无亲无故，就算自己上山去看看他，也不会有人怀疑。

想到这林倩倩看着桌子上的碗筷，找了一只最旧的碗拿出来，把它摔到地上。

“倩倩，怎么了”孙晓梅外面听到动静，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

“没事。”林倩倩对她笑了笑，“小心摔了个碗，我捡起来。”说完蹲下开始把碎片一点一点的拾起来，只是捡到第二块的时候，手指突然被瓷片的边缘划破了。

“流血了”孙晓梅觉得自己的第六感是正确的，她总觉得今天会出事，看，林倩倩还是受伤了。

“你别动了，放着我来。”孙晓梅交代一句不让她动。

林倩倩摇摇头“没事，晓梅姐，这么小的伤口，一会就好了。”说完没管手指上的血，把剩下的几块瓷片捡起来，后对着孙晓梅说，“晓梅姐，我去把这些找个地方埋起来，别扎着别人。”说完把瓷片全部放进篮子里，然后提着篮子走了。

孙晓梅被他一番操作弄昏了头，最后等她出了知青院才想起来一件事，对方要把碎片埋起来，干嘛提着篮子过去

“倩倩，你这是要去哪”

林倩倩本来以为没人去山上，没想到还是碰到了人，只是看到沈婆子手里的篮子，和对方遮遮掩掩的动作，林倩倩突然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了。

“婶子，我去山上看看。”林倩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错过这一次，下次他不一定有勇气上山了。ax6770ax7c73ax54d2

“倩倩，你这是”沈婆子看看对方手里的东西越不对，她觉得对方好像要去看看谁。只是知青院里的人不像他们，迷信的人很少，自己的猜测或许是错的

“婶子，我去看看沈凛。”最后林倩倩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这么久没见了。”

沈婆子听到对方的语气，突然感觉到坏事了。她一直觉得对方和自己的小儿子般配，想着撮合他们两个人，因为这个她忽视了二儿子那时候的不对劲。

前几年她不断地给二儿子说亲事，二儿子见一个不愿意，见一个摇头，就觉得对方不打算结婚，这两年她也把这件事给放下了，二儿子今年的异常也就没往这方面想。

现在仔细想想，每一件事都充斥着不对，刚开始是给人家送包子，一送送了一大筐。后来连人家回过来的红糖和饼干都要藏起来，上工的时候把自己和人家分成一组。

一贯不喜欢帮别人忙，嫌弃知青拖累人，独独对林知青不一样，不仅帮别人干活，连挑水的时候在水里弄出来两条鱼都要分给人家一条大的。

那时候她觉得儿子是客气，现在想想有这么个客气法这明明是喜欢，现在看看对方的样子，也不像对二儿子没有感情。

想到这沈婆子叹了一口气，你说她儿子怎么这么可怜二十二岁啊，二十二岁就没了。如果今年儿子能回来，现在两人都能说亲事了吧

想到这沈婆子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埋的靠里面，你可能找不到地方，跟着我过去吧。”其实她不该大白天的上山，夜里偷偷摸摸才是最好的时候，但是今天林倩倩送过去东西之后，她突然忍不住了，想去看看二儿子。这才提的东西上来，没想到就碰上了林倩倩。

“好。”林倩倩点点头，跟着对方过去。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爬上了山腰上，沈婆子带着她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二凛不喜欢跟别人说话，我怕那边吵到他，当时埋的时候就选了这边。”中间两块地是留给自己和老头子的，如果儿子在这边呆的冷清，过几年她跟老头子就过来陪儿子。

“嗯。”林倩倩点了点头，对方是话不太多，一天最多说三句半话，其中三句还是一个字。

“倩倩，二凛什么时候把东西留给你的”沈婆子把准备的纸钱拿出来点着，问完以后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对，连忙解释，“我不是给你要，二凛给你了，就是给你了，谁要你都别给，我就是想知道，想知道这孩子”

“他战友送过来的。”林倩倩知道她的意思，“就是送他回来那一天。”

“那天我听着门口有动静，那群人待了一会才走，是你在门口”沈婆子看纸钱点着了，把另一张纸钱放上去，“倩倩，婶子问你一句话，你心里有二凛吗”

“有。”林倩倩点点头，说了实话。“好，好。”沈婆子感觉自己的泪又出来了，她听老人说给去世的人烧纸钱的时候，对方能听到这边说的话。二儿子这么喜欢林知青，现在听到这句话，应该满意了吧

“婶子，把这些东西放上吧。”林倩倩拿出来自己准备好的水果和糖块。供销社就这么几样东西，她鬼使神差的买了六整样。在屋里又把每样分出了一半拿上来了。

“好，”沈婆子看着这些东西，感觉自己的眼泪擦不掉了，“都是他喜欢吃的。”

“嗯。”林倩倩知道对方在安慰自己里面糖块饼干苹果都有，沈凛怎么会喜欢吃糖块呢

沈婆子不知道她误会了，看林倩倩把东西摆好了之后就开始念叨“二凛，这回都是你的了，拿了给你爷爷分几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糖，你奶奶把买针线的钱省下来给你买糖吃，你现在要孝顺你爷爷。”她婆婆是个好人，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儿子没了的消息还没敢跟她说，怕她受不了这个刺激。

婆婆也是可怜的人，早年公公没了，好不容易拉扯四个儿子，大儿子当兵一去没回来。现在年纪大了还没享几年福，又没了一个孙子，他们老两口怕把这事说出来老太太受不住。婆婆最疼二儿子了，如果知道人没了，这么大年纪的人，她害怕有个万一。

“婶子，他能收到吗”林倩倩看着面前的火光，目光特别认真，好像真的能透过这个看到他的人似的。她突然后悔一件事，当初对方帮自己干活的时候，怎么没多看几眼呢现在能想起对方的样子，时间长了万一忘记了呢

“能。”沈婆子肯定道，“多少年都是这样的，咱们这边放了他就能吃到。等会别忘了把这些东西拿走，让人发现了就坏了。”摆一摆，儿子就收到了，东西拿走了也不要紧。

“嗯。”林倩倩答应，知道这件事被人发现的后果。

两人说着话，突然刮了一阵风，把刚刚的纸钱吹灭了不说，地上的灰也一下刮没了。

“没了。”看着突然被风吹走的碎屑，林倩倩突然有些舍不得。

“行，这是收到了，咱走吧。”沈婆子叹了口气，知道不能在山上多待，喊着林倩倩回去。

两人走到山下，林倩倩突然想起来自己出来的借口“婶子，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她找地方把篮子里的碎瓷片给扔了。

“怎么了”两人在山上哭了一场，眼都红红的，沈婆子不放心她，而且现在知道了二儿子和对方的心思，她总觉得对方已经跟自己儿媳妇差不多了。心里打算着等她嫁人的时候跟老头子商量一声，帮忙出一份嫁妆，就当是嫁女儿了。

“我把这些破东西扔了。”林倩倩给她看了看篮子里的碎片，“刚刚不小心把碗摔了。”

“倒这就行。”沈婆子以为是什么东西最后看到只是碎瓷片，帮她磕出来，然后把剩下的东西再放她篮子里，“这东西吃了也没事，你不用怕，回去吃就是。”她怕对方害怕这东西是供过儿子的不敢吃，“吃了别人的东西，会被他保佑着。”

“好。”林倩倩点点头，她不会害怕的。对沈凛，她只有前几次见面的时候，有点害怕。

只是想到这里，林倩倩突然想起来，他们两个人总共也没见过几面。那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对方呢林倩倩愣了一下。

“回去多喝点热水，你还有红糖吗等会我给你送过去点。”沈婆子说道。

“有。”林倩倩点点头，她今天买了两包，给沈家一包，自己留了一包。“那就好。”沈婆子放心了，“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去跟我说。”以后她就当多了个闺女，回去跟老头子说说，明年他们不能这样了。

二儿子没了，还有小儿子，还有倩倩在，他俩这把老骨头还能使把劲，把小儿子娶媳妇的钱挣回来，把倩倩的嫁妆挣回来。她听说了对方和家里的关系不好，她家肯定不会出嫁妆，等她嫁人的时候，自己帮她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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