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腰间巨阙已然出鞘三分, 在地动山摇一般震动和慌乱中, 将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护在身侧。

“猫儿保护包大人, 我先探探情况。”

白玉堂毫不犹豫推门而出, 房梁之上灰尘木屑落了满地，他轻轻一振袖袍，身子就似白鹤一般轻盈冲了出去。

一到院中，他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府衙之中火光冲天、明亮如昼, 白日里戒备森严内府，此刻竟然燃起了滔天大火

火光并不温暖, 反而冰冷刺骨，每一丝寒气都如同跗骨之蛆, 疯狂从四肢百骸窜入骨髓，让人冷连血液都无法流通。

外府传来衙役奔走声响, 不时夹杂着哗啦啦水声, 除了先前那一声惊恐万分“妖怪”, 又多出了几声惊惧怒骂。

白玉堂跃上墙头，只见衙役和官兵手持火把，拎着水桶，正成群结队赶往内府，他们之中, 有许多人甚至衣衫不整。

他狭长眼眸之中一片凝重, 只因幽蓝火光上接天下连地, 岂止府衙，仿佛整个益州城都在那诡异妖火笼罩之中。

哪怕离得这样远，他都能感受得到火中幽幽寒气，夹杂着一丝一缕白雾，仿佛府衙已化作终年不化雪山、冰川。

外头又有几个衙役叫道“先救火”

与此同时，已经平稳地面再次震动不已，如地龙翻身，房中展昭挥开眼前尘土，发觉肩头已经落下不少梁上木屑，连忙带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离开房间。

就在这三两句话间功夫，妖火弥漫过来，将他四周笼罩在内，院中每一寸角落、每一棵草木，都附着着冰冷刺骨妖火，令人无处可逃，如同人间炼狱。

见到这样一幕可怖、诡异景象，展昭心中一沉，隐约有了一种不祥预感。

蝙蝠生性畏火，应当不是半蝠妖所放妖火，莫非是清姬姑娘她出了什么事

可他亦从未见过清姬使用火焰，她身上总是带着寒气，冷如同一块冰，或夜空中寒月，可这火焰又是如此熟悉。

展昭还未来得及思索更多，身侧已落下一道修长身形，正是白玉堂，他神色不太好看，道“火光接天连地，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妖火，应当不是人力所为。”

包拯亦是神色凝重，担忧妖火会波及到城中百姓，连忙叫道“王朝，马汉”

很快，两个腰间佩刀、浓眉大眼校尉赶了过来，先行一礼，道“包大人”

包拯问道“可知府衙发生了何事”

王朝和马汉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茫然摇了摇头，道“属下等一直守在大人门外，不知发生何事，只听片刻之前内府有人惊叫妖怪作祟，随即就是一声震响，火光冲天，似乎是来自江知府院中。”

说罢，他二人额上已经渗出冷汗，惊疑未定望着四周火焰，纵然王朝马汉都是身高八尺、勇猛过人汉子，却也经不住这炼狱一般妖火，显然是惊不轻。

包拯面沉如水，本以为益州案进展顺利，却不曾想竟在如此关键时候多生事端，他眉心紧蹙、还要再问，却见王朝面露惊色，很是担忧叫道“展护卫”

包拯回身一看，展昭正立在院中蔓延妖火之前，凝神细看，他神色有些奇怪，漆黑眉微微拧着，似是发现了什么一样，那骨节分明手掌已伸到了火中。

见到包拯和王朝担忧神色，展昭这才收回手来，示意将手掌摊开，温声说道“大人不必担心，这妖火不曾伤我。”

包拯这才放下心来，思忖一番，他仿佛猜到了什么一样，疑惑道“莫非这是清姬姑娘火焰，所以才不曾伤人么”

“不错，我也觉得这寒意十分熟悉。”

展昭确认点了点头，清亮眸子里映着火光，道“我担心清姬姑娘出了什么事，看火光方向来自内府，可能是跟江知府起了冲突，不得不动用了妖火。”

包拯叹道“如此行事，却是有些莽撞了，只听外面人声嘈杂，衙役和百姓聚在府衙内外，想来她身份已经暴露只怕那江知府还会借此机会，倒打一耙。”

公孙策亦道“人心难测，清姬姑娘既是话本中美娇娘，也是非我族类蛇妖，谁也不知道她出现会引起怎样骚动，况且在这个节骨眼上，人心惶惶。”

益州到处流传精怪食人之说，牵连数百条人命，直接导致益州逐渐荒凉，人人对那食人血肉妖怪恨之入骨，若是百姓们在这个时候发现了清姬姑娘存在

包拯神色一沉，道“恐怕人心更难安稳，都说社稷不稳、妖魔当道，此事一个处理不好，恐怕就会有损大宋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