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望了他一眼,柔若无骨的身子依偎着铁手温暖的胸膛,被他有力的臂膀扶坐在软榻上。
她潋滟的眸光一转,倦慵的道“麻烦了。”
铁手道了句“冒犯”,一伸手,卷起她绯色的衣袖,露出一截雪白的腕,莹白的肌肤下隐见淡青的脉络,仿若玉刻一般,指尖染了艳到刺目的蔻丹。
老大夫听见自己的心中,有人轻叹了一声,他已近耄耋之年,自然不似年轻男子一般耽于美色,这一声叹,只是生而为人,对“绝色之美”的惊叹。
他心中思忖了一番,取出一方柔软的锦帕,搭在红叶纤细而不见骨的腕上,探了下她的脉息,另一手拈了胡子,皱眉将几种医案与症状一一对应。
铁手神态温文,关切的问“怎么样”
此时,冷血也将染血的绷带收好,换了一身深蓝色的劲装,他本就肤如冷玉,气势就如同剑锋一般甚至更为淬厉、锐利,衬得整个人冷峻而挺拔。
他也问“如何”
老大夫取下锦帕,用一种挑剔的目光,看了一眼这野兽似的年轻人,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温和稳重的铁手,问道“二位可有万贯身家,富可敌国”
冷血“”
铁手的脸色一变,他是一个忠厚人,但却决不愚笨,因此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老大夫的意思。
红叶这样的美人,哪里是两个朝不保夕、居无定所的捕快所能私藏的呢她的美要玉盘珍羞、要金缕玉衣来维持,或许还有价值万金的人参灵芝。
这样的美丽,已经是一种奢侈,甚至是一种珍宝,古来名留青史的美人,又哪有一人真正出于农家只有丝绸才不会伤到她的肌肤,琼浆才不会有损她的贝齿,陋室与贫困会一点点磨灭她的容光。
老大夫一见二人的神色,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二位一探就知,这女娃生有不足之症,因此手足冰冷脉息微弱,想必平日里也是气血两虚,体弱多病,久坐久站、受热受寒,都会引来一场大病。”
他一捋胡子,反问道“老朽说的是也不是”
冷血薄而锋锐的唇动了动,想到初见之时,她的确受不住烈日炎炎,所以才会被他救回宜州城。
他的双拳紧握,指尖刺破了手掌也不曾发觉。
红叶本来身子无力,连话都不想说,恹恹的听老大夫诊断,一见冷血指节捏的泛白,眸子中艳丽的血光一深,横了他一眼,指尖儿点一点他手背。
她动人的语声带了一点薄嗔,道“快松开。”
冷血薄唇紧抿,他已是二十岁的青年人了,此刻却有些无措,像个犯了错的少年似的,下意识的听她的话,将手掌松开,被她牵过去吹了下掌心。
铁手由衷的一笑,拍了下冷血的肩膀。
他早年是镖师出身,在当捕快之前,也曾走南闯北,红妆侠女不知见过几多,可是他往日所见的美人加在一起,也不及红叶姑娘万分之一的容姿。
他为冷血、为他被关心而高兴,目光中带着关切的暖意,对老大夫道“老先生放心,我与师弟平日定会多加注意,只是不知这症该吃什么方子”
老大夫写下一张药方,看了一眼冷血,选择交给稳重一些的铁手,道“人参鹿茸、灵芝玉髓,什么珍贵就吃什么,只是她身子太弱,得配个方子来温和药材的药性,以免虚不受补,害了红颜性命。”
说罢,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铁手,见他言谈谦恭有礼、身形壮阔健硕,兼之习武之人特有的渊渟岳峙的气势,想来内功修为在当今江湖上鲜有人及。
铁手正在看药方,未免自己粗心遗失,他将药材用量也一一记下,感知到老大夫的目光,心中不免有些疑惑,随和的询问“老先生还有何见教”
老大夫沉吟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斟酌之后方问“不知二位与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老朽观她仍是处子之身,想来婚事应还未定下罢”
冷血直接被问的一僵,俊脸之上一片薄红。
他心中十分忐忑,却也十分高兴,他是不在乎什么“处子之身”的,只是庆幸红叶不曾嫁人,不会再有另一个男人,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她的身边。
铁手也被问的一怔,有些窘迫的轻咳一声,他面对千军万马也可以凛然不惧,可在感情之上,却一向有些羞涩,拿的起放不下,甚至是有些被动。
他的手掌握住又松开,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师兄弟们都是男子,且还都是单身男人,实在甚少讨论女子身体,忍不住道“老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老大夫吹胡子瞪眼,一指红叶,道“想什么呢没见这女娃儿神色恹恹的,就凭一口气吊着么老朽是有个法子,可也得顾及人姑娘的名声”
铁手一向正直谦厚、胸襟磊落,其实并未想到什么非分之处,不过对于他待人处事,一向能让就让可容便容,因而并也不反驳,只询问道“有什么法子可以用,您说就是,红叶姑娘可以自行决断。”
这就是铁手的温柔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