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ICU,头一次看到许宿野那么没有生机的模样。
床边围着一圈仪器,他皮肤苍白,眼睛紧紧闭着,脸上唇上都没有半分血色。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手脚被绑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那些仪器表盘上显示出他的生命体征,目前来说还算稳定。
这是现在唯一的好消息。
时绿不能靠近,只能站在病房空地上,隔着几台灰白色仪器,远远看他。
刚才天气还算晴朗,夕阳刚一落下,忽然就下起了大雨。
ICU在顶楼,整个医院最安静的地方。
外面几乎没有人声,有的只有滂沱雨声,伴随着一道道忽然而至的响雷,炸响在耳边。
突如其来的暴雨,让窗外的天色转瞬间暗沉下来。浓黑如墨,仿佛夜间。
病房里没开灯,没有光线来源,什么都看不清楚。
风声被关在窗外,浅蓝色窗帘静止不动。
刺眼的白光劈下,黑暗的病房被短暂照亮,床上的人影却依然没有声息,安静得像是死掉了。
时绿脸上都是冰凉透明的液体,顺着下巴无声滴落。
她望着床上毫无生气的人影,轻轻启唇。
“许宿野,打雷了……”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滚滚雷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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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ICU出来,时绿终於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许宿野原本开着车正常行驶,忽然侧面驶来一辆闯红灯的车子。他为了躲避,方向盘打得太急,直直地撞上了路边的悬铃木。
他是被路人报警,打120送进的医院。
据说要不是有安全气囊,现在命已经没了。
闯红灯的司机自然有法律制裁,这些事都不需要时绿操心。
学校那边她请了假,日日夜夜在医院陪护。
那几天里,时绿想起了很多过去的回忆,但大都只是在脑子里一过,没留下痕迹。
她不敢去深想。
因为所有回忆都有许宿野的身影,她很容易就会想起他,想起以前那个总是会默默看她的瘦弱单薄的少年,想起他现在正无知无觉地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
时绿忽然发觉,许宿野好像总是一个人,身边一直都空空荡荡的。
他跟许母关系看似和睦,其实关系并不亲近。
医生没从许宿野手机里找到任何家人朋友的联系方式。除了同事和合作伙伴以外,跟他经常联系的人,只有她一个。
他们分开的这些年,许宿野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几天后,许宿野情况好转,从ICU转移到普通病房。
他身上的呼吸机和其他仪器都撤掉了,终於能看出原来的样子。
他静静躺在床上,除了面色比平时苍白许多,呼吸过於轻缓以外,似乎跟睡着了没什么不同。
眼睫在眼睑下方投射出一片睫影,鼻梁挺直,嘴唇偏白。他睡得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