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绿那时还不懂得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个道理。
但她性格使然,在一件事上丢了面子,就不会再去碰。
所以这么多年,有再多负面情绪,她都是一个人默默消化。
家里的事,她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连云三冬都不知道。
在她家住过三年的许宿野对此只是隐约有所察觉,并不知晓详情。
“对不起,我毫不反抗地听从了他们的安排,没给你留下任何解释,就那么离开了。”当时心中经历的那些波涛骇浪,时绿都没有说。
她只是简简单单地,用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出来。
随着她的低语,许宿野的记忆,被带回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年盛夏,他在给一个初中生当家教。
中午,他从学生家里回来,在小区门口看到了时绿。
刺目烈阳下,她打着黑色遮阳伞,站在路口等他。
许宿野立刻跑过去,停在她面前。
他惊喜望着她。
高考结束后,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许宿野有很多话想对她说。他想诉说想念,想跟她商量一起去学校报到,想把自己攒钱买的礼物拿给她。
可这些话统统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下一秒,他听到时绿说她要出国了。
烈日当空,三十八度的炎热天气,本该热得人浑身冒汗,许宿野却如坠冰窟。
他问为什么。
她说没有为什么。
说完,她挣脱他的手,转身撑着伞离开,毫不留恋地。
他那日太忙,连早饭都没吃。
头顶的太阳太过毒辣,时绿的话又太过狠心。
她走后,他晕倒在地上。
可她一次也没有回头看他,对此一无所知。
他后来被路人送进医院,出院以后,又很快再度入院。
这件事,许宿野从没跟时绿说过,他也永远不会告诉她。
“都过去了。”许宿野轻轻蹭了蹭她的头发,语气里没有怨怼,也没有难过。
他不是释怀。从来都没恨过,哪来的释怀。
即使当时他绝望地以为,他们会就此了断,再也没有机会重逢。
即使当时他甚至动过轻生的念头,最后被送进医院抢救,才捡回一条命。
深深痛恨轻生这种行为的许宿野,有一天居然也会一个人的离开,想过主动放弃自己的生命。
可即便这样,他依然没办法恨时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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