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啊啊啊啊”
鲜血惨叫残肢断体
那根本不是人
那分明是鬼,那分明是妖魔
“天哪,天哪,草原上的神鹰啊有鬼,有鬼”卓勒死死瞪着前方那人,几乎是不敢置信地喃喃道。
在剽悍的北戎大军之中,卓勒也算是个极其好勇斗狠的,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做上千夫长,可是此时此刻,他只想拔腿就逃
但是那些越来越近的哀嚎声,那股扑鼻而来的浓厚血腥气,简直犹如魔咒一般,让卓勒的两条腿,软得几乎像煮过头的面条,连转身逃跑都做不到。
谁说的,谁说的大陈皇帝老迈昏庸,大陈将领胆小如鼠,大陈军队不堪一击又是谁说的,这座小小的边陲遥城,北戎大军只需要三天,就可以轻松拿下
前方不远处,那单骑而来的黑袍将军,简直犹如杀神降世一般,整个北戎大军,几乎无人可挡
那人年纪极轻,看起来最多不过十岁,凤眸薄唇,黑袍翻滚,手持一柄极长极重的雪亮陌刀,他就这么独自一个人,从遥城城门杀出一条血路,径直奔向北戎中军,犹如割草一般收割着人命,浓稠温热的鲜血顺着陌刀刀身,顺着他握刀的指缝缓缓滴落,如鬼如魅,如妖如魔
“嘶”他身下那匹黝黑的骏马高高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声,与此同时,雪亮的陌刀横斩而过
卓勒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将军饶命饶,饶命啊”
那黑袍将军根本不搭理他,刀光划出一个雪亮的圆弧,瞬间已然收刀
卓勒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一阵“吱呀呀”令人牙酸的响声,他身后那面迎风招展的猩红色北戎大旗,已经颓然倒地
黑袍将军高高举起雪亮的陌刀,厉声喝道“天佑大陈”
远处遥城城墙之上,顿时响起阵阵兴奋的欢呼应和声“霄将军威武霄将军威武天佑大陈天佑大陈天佑大陈”
眼见密密麻麻的北戎骑兵逐渐围了上来,那位年轻的黑袍将军朗笑一声,不再耽搁,策马回城。
卓勒呆呆望着那黑袍将军旋身回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不由得五味陈杂。
那黑袍将军出城厮杀一番,只不过砍断了北戎的中军大旗,虽然伤了数百兵士,但并没有给北戎带来什么太大损伤,但卓勒心里明白,如此一来,遥城将士们已经逐渐涣散的军心,又重新凝聚在了一起,北戎王子阿勒金要在三天内拿下遥城的豪言壮志,终究还是成了一滩泡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位年轻的黑袍将军,究竟是何人
陆霄随手甩掉陌刀上淋漓的鲜血,马蹄翻飞,冲进城门“关城门放箭,放箭”
“吱”遥城厚重的铜钉橡木城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了,与此同时,暴雨般的白色羽箭,从高高的城墙之上,倾泻而下
追杀而来的北戎骑兵们顿时一片惨呼声“啊啊”
“他们放箭了”
“快撤,快撤啊”
听着城墙外传来的惨呼声,陆霄缓缓策马进城,终于轻轻吁了口气。
自己冒险单骑出城,砍断北戎中军大旗,虽然并没有给北戎带来太大伤害,但却极大地震慑了敌军,同时凝聚了遥城军心,为遥城赢来了至少三天的喘息时机,也为即将到来的大陈援军,争取了三天极其珍贵的时间。
还有那个人他方才一定看着自己。
想到这里,陆霄胸口一阵发热,一个翻身便从马背跳下,随手将马儿交给一名士卒,而后几乎来不及喘息,便匆匆往高高的城墙上跑去。
那里有一个人,一个他最想见的人。
作为一处边陲重镇,遥城的垒土城墙并不十分精致,但足够高大厚实,陆霄一口气奔上城墙,便看见那个人正转过身子,微笑着向他望来“霄儿,干得漂亮。”
陆霄心中一阵雀跃,又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他遮掩般将一缕凌乱的头丝拨到耳后,略微平定了心神,这才迎上前去“师尊,你方才在城楼上全都看见了”
“自然看见了。”那人笑道,“霄儿能够以剑意驭陌刀,实在很厉害。”
“嗯。”陆霄抿了抿唇,垂眸望着眼前的人,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只觉得胸口又暖又烫,难以形容的满足和自豪。
自从来了北疆边陲,眼前这个人,也换上了一身简简单单的粗麻长衫,一头浓密的黑发用布条随意挽起,但即便是这样,仍然宛如神仙一般。
这是他的师尊,这是朔雪城的飞来峰主,秋雨桐。
秋雨桐忽然发现了什么,微微蹙起眉头“你这里有血没伤着吧”
“这里吗”陆霄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脸侧残余的鲜血,“师尊放心,没事儿的,都是别人的血。”
“唉,人间界诸多纷争,尤其是兵家之事,修道之人不宜过分干涉。”秋雨桐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北戎军营,忍不住叹了口气,“北戎大军压境,你那些兄弟叔伯们,又时常背后使绊子霄儿,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
他一
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安慰一般轻轻握了握陆霄的手掌。
这只手修长有力,手指十分纤长,手掌也骨肉匀停,毫无习武之人的粗糙厚实,陆霄被这只手轻轻握着,他几乎能感觉到,对方指腹那一点点薄薄的剑茧
他垂眸望着两人相握的手,只觉得一颗心跳得又重又快,神色都开始有些不自然了,几乎与此同时,天际滚过一阵沉闷的雷声。
“轰隆隆”
秋雨桐抬头望了一眼暗
沉的天际,又回头看着陆霄,忍不住笑了“怎么,这么大了,还怕打雷啊”
还怕打雷陆霄抿了抿唇,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憋闷。
自己上个月就已经满十八岁了,早就不怕打雷了,可这人明明知道自己长大了,却总拿自己当小孩子,揪着自己以前的小辫子不放
“我已经不怕”
他辩解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秋雨桐道“对了,霄儿你晚上过来的时候,带几块糖糕,最好热一热咳咳,不是为师想吃,只是怕你晚上饿了,睡不着。”
陆霄微微一愣,辩解的话便说不下去了。小时候打雷的时候,自己就会和这人一起睡,天长日久,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固定习惯,今天又打雷了,那么
想到这里,陆霄抿了抿唇,没有继续为自己分辩,反而在第二声雷声响起的时候,睫毛轻轻颤了颤,整个人微微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