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午后，摄影棚外长长的走廊上，淩可凡拨通了钟琰的手机。

「说。」钟琰正在处理文件，很忙，语气很冷淡。

「老板，是这样的，汪小姐她现在不太配合拍摄，她希望、她希望……」对汪菲菲的无理要求，淩可凡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希望什么？」钟琰正专注在文件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希望老板能够过来亲自给她指导。」淩可凡几乎是闭着眼睛说出来的，毕竟隔着电话，她都能感受得到在电话另头的钟琰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我知道了。」钟琰挂断了电话。如果是换别人跟他这样汇报工作，他早就骂了个狗血淋头了，毕竟他请人回来是帮他做事的，不是事事都还得让他亲自出马。

可是淩可凡在他眼里就像一只小白兔，他要是骂她一顿，说不定会把她吓死。也罢，他收拾一下桌面上的文件，跟秘书交代一下工作，然后戴上墨镜，离开了办公室，开车赶往摄影棚。

休息室里满目狼借，钟琰站在门口摘下了墨镜，看着地板上的抱枕、书借，再看看坐在沙发上补妆的汪菲菲，蹙起了眉头。

「汪小姐，老板来了，你可以好好配合拍摄了吗？毕竟新品发布会在即，真的不能再拖了。」淩可凡以征询的口吻问道。

汪菲菲细长的媚眼瞥一眼钟琰，脸上挂着笑，「没想到你小小一个设计师这么有能耐，一通电话过去，你们家老板就过来了。」

「汪小姐，老板很重视跟你的合作，请你不要误会。」淩可凡忙解释道。

钟琰的目光落在淩可凡的身上，淩可凡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搭配一条红色及膝短裙，乌黑的长发干练地紮成马尾。说实话，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淩可凡的能力，只是汪菲菲这次的合作目的并不单纯，淩可凡再敬业也hold不住她，所以必要的时候，他还是需要亲自到场。

「后天就要开展新品发布会了，所以这两天无论如何都要把广告给拍出来，希望汪小姐清楚这一点，你不是之琰服饰请来的客人，而是有着共同目标的利益共同体，当初我们的设计师找你合作，就是看到你身上符合之琰服装设计理念的特质，希望你不要让大家失望。」钟琰的语气淡淡，过来，也不过是想要将一些事情讲明白。

汪菲菲听出钟琰的言外之音，不过就是让她少给大家找麻烦。她娇笑一声，走向钟琰，「钟老板，你那么严肃干嘛？我就不过是想让你给我一些指导意见，又不会吃了你。」

钟琰一把将身边的淩可凡拉到了汪菲菲面前，「她是这些服装的设计师，需要指导的话，找她比较专业。」

淩可凡看着钟琰拉着自己的手腕，吓得杏目圆睁。

汪菲菲点了点头，「那好，我就听你的话一次，新品发布会要是成功了，庆功宴上你要做我的舞伴哦。」

钟琰蹙了蹙眉头，看着汪菲菲全身上下，虽然她是一个大明星，有样貌、有身材，可是他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跳个舞并不触及他的底线。他点点头，答应了她。

汪菲菲望向淩可凡，「还等什么？开始啊。」说完，她扭着腰向摄影棚走去。

淩可凡看一眼钟琰的手，在她的眼神示意下，钟琰松开了她的手，她忙跟上汪菲菲的脚步。

钟琰不知道为什么对淩可凡的感觉跟对别的女人是那么不一样，反正他对她就是会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而他对这一切感觉还不赖。

摄影棚外，钟琰的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相机前的汪菲菲穿着公司的新品服饰，不时地摆弄不同的姿势，而淩可凡不时地叫停摄影师，然后给汪菲菲整理一下头发、补补妆，还有整理一下衣服，争取拍摄到的是最好的一面。

对淩可凡忙前忙后，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钟琰很欣赏，他的目光也一直追随淩可凡的身影。

汪菲菲看到钟琰出现，很卖力地展示自己，可是当她察觉到钟琰的目光一直追随的人是淩可凡，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不拍了，我口渴。」汪菲菲任性地坐在长椅上，不愿意再配合拍摄。

淩可凡忙端一杯水走到汪菲菲的面前，「那你喝点水休息一下再拍，好吗？」

汪菲菲瞥一眼杯里的水，「我不想喝水，我想喝咖啡。」

「好，我马上去给你泡咖啡。」淩可凡想着尽量去满足汪菲菲的要求。

「泡咖啡？」汪菲菲投以淩可凡不屑的一笑，「我只喝现磨的摩卡咖啡。」

「可是这里离咖啡厅有点远耶。」淩可凡有些为难。

「既然这样，那今天不拍了，我回去了。」汪菲菲站起身来，准备去更衣。

「好，我去。」淩可凡看着汪菲菲，「你先休息一下，我很快回来。」

「可凡，我去吧。」一旁的设计助理主动请缨。

汪菲菲趾高气扬的样子，道：「不行，我偏要她去。」只有支开淩可凡，她才可以独占钟琰的目光，她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助理坏了她的好事。

「你也累了半天了，先休息一下吧，我去买。」淩可凡笑了笑，快步离开了摄影棚。

汪菲菲看着淩可凡离去的背影，目光开始捜寻钟琰的身影，却发现钟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离开，她气得咬牙切齿。

片场外马路边，淩可凡在等计程车。一辆黑色的跑车停到了她的面前，钟琰摇下了车窗，「上车吧，这边不好等车。」

「老板，怎么是你？」淩可凡微微一怔，她以为他早就已经离开了。

「正准备回去，刚好可以顺路载你一程。」钟琰淡淡一笑。

「谢谢老板。」淩可凡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汪菲菲不好对付，果然她又来为难你了。」钟琰看一眼淩可凡，她的脸上倒是很平静的神情，没有半点抱怨。

「没事，其实我觉得她人还不错，有些要求也不过分，毕竟是大明星嘛。」淩可凡冲钟琰恬淡一笑，刚好他也转过脸来，与她对视一眼。

淩可凡的脸倏地红了，忙转过脸去，看着车窗外。她不知道她脸上的红晕已经染上了耳根。

钟琰看着淩可凡白皙的肌肤因与他就那么轻轻一个眼神碰撞就染上一抹绯红，对她害羞的性格有些无可奈何。

「如果我每一个员工都像你这样对工作认真负责就好了。」钟琰很难得地对别人说了一句肯定的话，要知道，他从不夸奖人。

「其实大家都很努力啊，而且在老板的严厉监督下，也不会有人敢偷懒。」淩可凡回过头看着钟琰的侧脸。钟琰是在夸她吗？她心里乐开了花，笑容已经掩饰不住，唇角扬起一抹可爱笑弧，脸上绽放笑靥。

「你的意思是说我很凶罗？」钟琰看一眼淩可凡，本是想逗她一下，但看到她笑得很甜的样子，他有点后悔把那句话说出口了。

「没有。」淩可凡一本正经地挺直腰板，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敛起，一脸认真。

「开个玩笑而已，你那么紧张干嘛？」钟琰忍不住笑了。

淩可凡看着钟琰难得一见的笑容，紧绷的小脸缓了一下，看得有些失神。钟琰的笑容其实很好看，她好想每天都看到，可惜在公司，他总是一脸严肃。

「干嘛，把你吓傻了吗？」钟琰看淩可凡怔着一张小脸，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淩可凡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有啊。」

钟琰情感阅历虽然丰富，但是他从来没有付出过多少真心，所以不明白在喜欢的人面前脸红、紧张是怎样的感觉。可是看着淩可凡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他总感觉有趣。她与其他同事的接触都是从容、大方的，只给他不同的待遇，他对她的感觉是又气又可笑。不过她都这么大个人了，又有男生追，应该不会没恋过恋爱才对。

车子很快就停在了咖啡馆门口。

钟琰环顾车窗外，望向淩可凡，「在这里叫计程车会比较方便，等买完咖啡，你一个人回去就好了。」

「嗯，我知道了。」淩可凡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突然她想起什么，回过头看着钟琰，「那你要不要咖啡？」

钟琰看看手表，如果时间允许，他大概会跟她喝杯咖啡，可惜会议的时间就要到了，「不用，我先回公司开会了。」

「好，那再见哦。」淩可凡关上车门。

钟琰发动车子，扬长而去。淩可凡看着锈琰的车子很快消失在视线内，她有些小失望，阵底一片黯淡。

***

为期一个月的努力并没有白费，新品发布会开始的第一天的销售量相当亮眼，钟琰当天便让秘书宣布举办庆功宴的消息。

入夜的台北大饭店笼罩在喜庆的氛围当中。公司上下员工都盛装出席，钟琰在台上致辞，西装笔挺的他站在镁光灯下，耀眼、夺目。

钟琰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因为家里又催婚了，事业上的成功得不到家人的肯定，而婚姻大事上他又不能随便将就，所以站在台上致辞的他，脸色不是很好看。

「这次新品发布会能够在第一天就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是公司上下一致努力的结果，希望大家继续努力。在这里，我要对我们品牌的代言人汪菲菲小姐表示特别的感谢。」

台下掌声响起，衣着性感的汪菲菲，眼角、眉梢都是笑，无论如何，她都要跟钟琰开始一段关系，她知道明星这条路本来就不好走，就算现在大红大紫，也会有被更年轻的新人挤掉的时候，所以她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傍上一个有钱人。

钟琰虽然不是豪门出身，可是他能凭自己的能力，在台湾服装市场开拓一个新局面，且在短短几年间占据最大的市场，他的前途无疑不可估量。所以当淩可凡联系上她，邀请她当之琰服饰的品牌代言人的时候，她心动了。心动之余，她很冒险地提了一个条件，让钟琰跟她吃个饭。

她本来很后悔，担心会一言不合，把这次接触钟琰的机会都毁了，没想到的是，钟琰竟然答应了。如今她需要做的，就是跟钟琰有进一步的接触，她自信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其次，这次新品发布会的主要负责人淩可凡小姐也是功不可没，她在工作过程中尽职尽责，我们有目共睹，在这里对她表示感谢。最后，祝愿大家今晚玩得尽兴。」说完，钟琰离开主席台，看到淩可凡跟几个同事在谈笑。

淩可凡穿了一件白色露肩晚礼服，修长的天鹅颈往下，是精致的锁骨，长及膝盖的裙摆下，是她白皙、修长的双腿，她身上有很清新、很优雅的气质。

他正要向她走去，舞曲骤然响起。

「钟老板。」汪菲菲轻叫一声钟琰。

钟琰停下脚步，沿着声源处看去，只见汪菲菲端着香槟酒，微笑看着他。钟琰突然想起来，他答应过她会在庆功宴上跟她跳舞。

耀眼的灯光下，汪菲菲身穿一袭艳丽、夺目的红色晚礼服，正一脸笑容地看着钟琰。钟琰向她走过去，兑现承诺与她共舞。

淩可凡看着钟琰与汪菲菲在跳舞，成为全场最瞩目的一对，她有些难过，端起酒杯多喝了一点酒。

舞毕，钟琰甩下汪菲菲，遍寻淩可凡的身影，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女人的挑剔程度已经越来越严重。跳舞的时候，汪菲菲刻意地与他有肢体接触，还有各种暗示，让他很反感。反而淩可凡让他很在意，她是个喜欢他，可是从来不会搞那么多小动作的人，让他感觉很舒服。可惜他不过跟汪菲菲跳个舞，她就跑掉了。

钟琰本来还想着找淩可凡谈谈心，让不快的心情好点，看来他只能一个人喝闷酒了。且宴会到一半，他的秘书借故离席，助理也不见影踪，一个个都好像造反了。

「钟老板，怎么一个人那么孤单啊？」汪菲菲看到钟琰身边无人作陪，她黏了上去，坐在他旁边。

看到汪菲菲，钟琰知道，有些事情他需要讲清楚，「我喜欢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