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奉年身下更是用力,努力要让她眉头愁色散去,有那愉悦神色。可他不知,那身体上再多的愉快,也比不过她心中的沉痛。每次见到那可爱孩童,她便想成家。可一旦与男子稍有亲密,翌日便传来那位公子暴毙之闻。
他如今倒还好意思问她可有过其他男子没,那监视了她二十多年的众多护卫难道不知!
那速度愈发的快,又愈发的重。贺奉年抽送那硬物,声音极是愉快:「很紧,没有其他男人碰过你,你还是朕的,留下来,心容留下来」……
李心容皱眉不答,只想推开他,他已非当年那会与她诉衷肠的人,不过是个自私的帝王,连感情都是这般自私。
听着她痛苦隐忍的闷声,蓦地想起她以死抗拒的模样,又刺的心头疼痛,为何不跟他回宫,为何连她也要丢下自己!重重一沉,终於是结束了。
缓了好一会神,李心容探手去拿那被扔在地上的衣裳,却又被他拉了回去,钳制在怀中,低沉的声音在耳畔涌动着热气:「心容,留下来陪朕。你还要再逃多久?朕再也等不起下一个二十年了。」
李心容默了很久,才道:「最后一颗珍珠还给你,让我走。」
贺奉年抓住她的手,几乎将她窍细的手腕揉碎:「我当初许你三颗珠子,不是让你拒绝朕用的!你离开山庄用了一颗,不愿进宫用了一颗,如今竟又说让你走。」
李心容挣脱他,起身拿被子遮住身子要去捡衣裳,又被他一把扯掉,压在身下。只是无奈不似那体格强健的年轻人,很想要她,像那时在山庄,可惜身下已无反应,终於是从她身上下来,又提过被子,将她裹住,揽进怀里:「你未做妃子,不是你坚持不进宫,而是朕没坚持要你。如今朕坚持了,若你不答应,朕立刻下旨杀了李仲扬。」
李心容无奈道:「你又用这个法子威胁我。」
贺奉年冷笑:「朕当初就不该放你走。」
李心容叹道:「可如今让个罪臣亲妹住在后宫,圣上当真无所谓?」
贺奉年神色黯然,却仍不肯将她放开。这一放,此生便再无可能相见了。看着她依旧柔媚的眼眸,低头吻了她的眼,最美的,便是这对眼睛。一如当年那般无瑕。良久,外面的侍卫已经又巡逻了一遍,才问道:「我逼你如此,你可恨我?」
李心容缓声:「恨。」
贺奉年蓦地笑道:「恨就好,至少能一世记住。朕孤独一人,你便陪着朕。」
两人默然无语,分别这么久,不是寻不到话说,而是不知要怎么说。许久,李心容才道:「你为何要立二皇子做储君?」
贺奉年顿了顿,将她搂的更紧,声音微带轻笑:「朕何时说过要让他做储君。」
李心容一愣,稍稍一想,瞬间便明白过来。不由怔愣,贺奉年……骗了全天下!
那温热的掌又由腰滑上,覆在玉峰上,将她翻回怀中,又压了上去:「……你要他们去何处,朕允你。」
翌日,圣旨下来,李仲扬被削去官职,所得银两全部查封,全家遣回祖籍——滨州。
李仲扬从狱中出来,鬓角霜白,神态摧残。来接他的李瑾轩见了素来英气,仪表整齐的父亲如此,心觉悲凉……他们李家,还能再复荣华吗。
回到家中,沈氏已领了全家在门口接他,李仲扬先到老太太牌位前叩头,饭也未吃,又去了老太太坟前。回来时,才问了沈氏这几日的事。最后说道:「太太辛苦了。」
沈氏握了他的手,强笑道:「都是为了这个家,有什么辛苦的。二郎也要快打起精神来,家里上下都需要二郎。」
李仲扬点了点头:「后日便要离开京城,家里的银子……可够?」
沈氏淡笑:「圣上仁慈,并未收回我这边的嫁妆,老太太那还有些铺子,我都拿去变卖了,再打发一些下人,也够我们用上许久。而且回到滨州,还能住祖宅,买两间铺子,一家人过的清贫,但也不会让孩子们挨饿的。」
李仲扬叹气,不能为官,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还可以用什么维生,撑起这个家,做个教书先生,别人敢起用他这罪臣么?
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果真没错。
安宁从礼部回来,夜幕已落,刚要拐进巷子,就见一人从巷口里出来,见着十分眼熟。皱眉进去,一眼就瞧见了站在巷中的人。她顿了顿,百里长见了她,愣了片刻,随后笑道:「夫人回来了,为夫饿了,正要看看你回来没。」
安宁蹙眉,还是没想起那人。百里长上来拉住她的手腕:「吃饭。」
随他进去,刚进正堂,安宁一顿,盯着他:「刚才那个男子,是二皇子身边的人。」
百里长面色平静:「安宁……」
安宁要抽手回来,却被他紧握:「你根本不是大皇子的幕僚,而是效忠二皇子。」
百里长笑笑:「不要说这些,让人听见了不好。」
「所以爹爹和大哥都被贬为平民,我却安然无恙,那小小的官职至今还在,不是因为官小妨碍不了人,而是因为你的缘故。你和你师父百里慕云,里应外合,表面是帮扶大皇子,实际却是在背后捅刀子。」
百里长声音微沉:「不要说了安宁。」
安宁猛地挣脱,转身便走。没走两步,便被他拉住,安宁瞪眼:「我不能和你这种人同住一起,我要随爹娘去滨州。」
百里长知她不是说笑,她不爱虚荣,也不喜依赖旁人。从来都是冷冷清清一个人,好不容易让她开始接纳自己,却又生了变故。绝不能让她这么走,这一走就么办法回头了,他伸手将她抱住:「事已至此,你只是家中庶女,李仲扬又并不疼你,忘了李家,可好?」
安宁绝不会依从,挣扎了一会却发现他哪里像平日看到的那般手无缚鸡之力,自己连半分都动弹不了。百里长盯着她:「那你告诉我,你如今去有何意义?留下来……日后还有机会,再等等,再等等好吗?」
「放手。」安宁手腕微弯,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已经滑落握在手上, 「如今不是有没有意义的问题,而是我无法再与你一同住在此处。这婚事本就是假的,我也没扳倒皇子的能力,你有什么不敢让我走的?若是不敢,那便杀了我吧。」
百里长盯着她说道:「就算跟猫狗同住一室久了也有感情,更何况还是个人。我不杀你,但也不会让你走。」
安宁冲疑片刻,到底还是狠下心来,用脑袋撞上他的头,百里长始料不及,痛的松手,随后便觉心口刺痛,一把短刀已刺在心口上。他诧异看她,这个女人,比他想像中更狠心。
安宁颤颤松手,没再看他,她不是没有杀过人,在山林行走时,常能碰见凶残的匪徒。可是这一刀刺下,却觉心中疼痛。恍惚片刻,猜着这一刀能致命,夺门而出,不再回头。
沈氏夜里让管家亮起前院的灯笼,映照的院子通亮。全部下人共计四十一个,颔首站在院中,知晓明日就要出发去滨州了,约摸是要训什么话。
夜里清风微凉,沈氏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说道:「你们也知道明日便要去滨州,只是如今家中大不如前,也带不走那么多人。愿意的就一起去滨州,不愿意的,我也不会勉强。想随李家走的,便站到前头来。」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决,不知话里真假,真的不会勉强?
陆续有人走出,宋嬷嬷、钱管家、柏树、柏树爹李顺,还有李瑾轩的书僮。其余的人见没几人上前,寥寥无几,更是打定了主意,没人再往前一步。
沈氏等了一会,这才道:「宋嬷嬷,将黄嬷嬷的卖身契拿出来。」
宋嬷嬷上前打开放在小桌上的匣子,翻找了片刻,寻得黄嬷嬷的卖身契。沈氏淡声:「黄嬷嬷伺候老太太那么多年,劳苦功高,放行。」
黄嬷嬷一听,连忙从人堆中走过来叩谢,接回自己的卖身契,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待她走后,沈氏才对那书僮道:「你伺候尚清多年,忠心耿耿。只是你爹娘早去,家中还有一个老祖宗要照顾,不便离京。我与宋夫人说一声,你去宋府。放行。」
那书僮叩首不愿,宋嬷嬷好一番说劝,这才抹泪离去。
沈氏又放了一些家中困苦、独生的,瞧着眼前二十九人,声音更淡:「我素日待你们不薄,二爷刚入狱,你们便嚼舌根。如今真是应了那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话,我不怪你们,可心里的气也不顺畅。钱管家,将余下的卖身契全送去给南宫老板,我一个子也不要。」
钱管家立刻依照吩咐去了,一如既往不多问。
众人傻眼,那南宫老板是个负责督促采石的老头,素有「恶犬」之称,去了那里,不累的掉一层皮,便是要少半条命。当即跪地求饶,愿同去滨州,沈氏不语,他们可以狠心,为何自己不可?当即冷下心肠,转身进了里面,留下满院哀嚎。
如今李家只剩四个下人,柏树的娘前年过世,父亲李顺是家里的车夫,父女两人并无牵挂。钱管家孑然一身,宋嬷嬷也是,沈氏也放心让他们去。仔细想想,便让宋嬷嬷去照顾李瑾轩,柏树去照顾李瑾良。李家日后兴复还是要靠男子,无论嫡子庶子都要担起复兴李家的责任。安然由她照顾,周姨娘和何采各自照顾好自己的姑娘。想一想,他们还有个马夫,其实……也不坏,也不坏。
四月初,李家启程去滨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