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使不得,那茶凉得很,少夫人就再忍忍,很快。」给她披上衣裳,见她脸色略显苍白,嬷嬷忍不住附手在她额上,吓了一跳,「烫得很。」
安然也觉得浑身疲累,手脚酸软得很:「约摸是染了风寒。」
「这可不行,奴婢立刻去请大夫开药。」
嬷嬷去外头唤人进来伺候她,自己去请大夫了。安然坐了一会,头晕得很,渴的动动嘴,都扯的喉咙干疼。缓缓起身想去喝水,谁料腿一软,便摔在地上,痛的眼前青黑,肚子也似撕裂了般。
下人揉着困顿的双眼进来时,便见安然躺在地上,身下已有血泊,立刻吓的魂飞魄散。
赵氏在大堂捻着珠子听里头的声响,向四方神明求平安。虽然离的远可也听见那边痛声,惊的珠子捻了好几回都没掐准,额上满是细汗:「好好的怎么就摔着了,这月份还不足,老天保佑不要出什么差池。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否则我怎么见宋家的列祖列宗,怎么对得起阿如……」
念叨了好几遍,旁边的姨娘纷纷安慰。
两个产婆自两个月前就请来了府里,这么早请来是想让她照顾安然,毕竟有经验。可没想到半夜被拉起,却是接产。
赵氏等的焦急,老嬷嬷便踉跄跑了出来:「太太,少夫人如今正烧着,意识迷糊,怕是没力气生出来。产婆说先备好催生药。」
赵氏面色唰的雪白:「催生药?」
那催生药若不是不到必要时候,哪里会有产婆会建议用的。思绪乱了片刻,便让嬷嬷去准备了。瘫坐椅上,缓了一会神才问:「老爷和少爷都没回来?」
小厮答道:「还没有。」
赵氏本想让小厮去找宋祁回来,但一想就算回来也是瞎着急,根本没用。便没再问。
安然没有昏厥,只是脑子里似团了浆糊,想不清事,力气也完全使不上来。耳边一直喧闹,等稍微恢复了些意识,便觉身下痛的让人宁可晕过去。
产婆瞧她的模样,急道:「这是该喝风寒药还是该喝催生药啊!」
安然颤声,眼都烫的睁不开:「催生药……救孩子……」
产婆怕她说胡话,不敢应声,让仆妇去问宋家太太。
天色刚亮,宋祁才从皇宫出来。翰林学士已经起草好诏书,明日便宣告立大皇子为太子,又将逐一发落二皇子一众。虽然忙碌几日,可想到这意味着李家将从滨州回来,安然定会很高兴,步子又快了些。
出了宫门,便听见有人远远唤自己,放眼看去,见是自家小厮被侍卫挡在远处。快步走了过去,问道:「有何事?」
「少爷快些回家吧,少奶奶要生了。」
宋祁一愣,急忙和他一起往家里赶:「怎么提前了?」
小厮说道:「小人不知,天快亮了说口渴,摔了一跤,约摸是动了胎气。」
宋祁更是不安:「天快亮时就动了胎气,怎么现在还没生下?」
「太太早早将十几人打发出来找少爷,小人也不知道具体的事。」
宋祁几乎是跑回宋家,进了家门,就问管家,竟还是没生下来。赵氏见了他,气道:「你到底是去了哪里!」
宋祁无暇跟母亲解释,昨夜的事全都是秘密行动,不能提前告诉外人。见他要去院子,赵氏急忙拉住他:「你不能进去,你去了算什么事。安然喝了催生药,再使把劲就好。她如今正烧的糊涂,你去了也没用。」
他愣了片刻,几乎气的脸青:「得了风寒为什么不喝风寒药,还喝催生药?」
赵氏从没见他如此,也吓了一跳,孙嬷嬷忙扶住她,说道:「少爷,是少夫人要喝的,夫人要她喝药,可是她不愿,要保孩子,无法,只好喝了催生药。」
宋祁心头猛地一震,再不顾她们阻拦,跑去院子里,推门进去,仆妇惊了片刻,忙将房门关好。
屋里满是血腥味,步子都快迈不出。到了床边,仆妇忙让了位置。
安然面色苍白,唇如白纸,满额的汗珠。宋祁接过帕子给她抹干,握了她的手,烫的似火灼,心蓦地一揪:「安然,我回来了。」
安然听言,微睁了眼,那药力上来,肚子又似裂开,痛的她说不出话,蓦地抓紧宋祁的手。
产婆见她如此,唤她用力:「再久些孩子要闷死在肚子里了,少奶奶趁着药劲用些力。」
安然强撑精神,指甲几乎都陷进宋祁的掌背。
赵氏急的要让人再去请个大夫来,便听见后头响起婴儿啼哭声,喜的双泪垂落:「可算是生了……」
婢女跑过来,气还没喘匀,说道:「少夫人生了,男孩,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