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 / 2)

启沣元年,仲冬。

先帝驾崩有月余,这一日,是新帝登基大典。

遥在京城的一座府邸,一处偏远僻静的院落中闯进一群人,倏然传来闷响声,惹得鸟雀惊飞。

房间中,一双手强迫地掐住女子下颚,不顾她如何挣扎,被抓疼了,姜霜鸢就蹙眉看向一旁婢女,下一刻,女子的双手就被婢女拉开,但她求生意志太强,婢女们费力而不得。

直到,咔嚓一声

女子的双手被婢女硬生生地掰断,她猝不及防惨叫出声,姜霜鸢视而不见,强硬地将药灌入女子口中,随即,她抬了抬手,女子就被捂住了嘴,不断闷声响起,姜霜鸢弯下腰,拂过女子脸颊,轻啧了两声

“瞧瞧,好惨啊。”

“要是当初你没有抛下太子,现在应该就会是皇后了吧,我哪能这般欺辱你”

“可惜,你慧眼识珠了一次,却无法侥幸第二次。”

女子浑身青紫地倒在地上,药效上来,她嘴角溢出鲜血,十指断裂和毒药肝肠寸断的疼让她身子不断地颤抖,口中溢出痛呼,她盯住女子,眸中是害怕和惊惧,以及直勾勾的恨意。

姜霜鸢觑了婢女一眼“今日是新登登基,不可喧噪。”

婢女手脚麻利地塞了块布到女子嘴中,致死,女子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霜鸢离开,意识消散之际,听到她那句轻飘飘的

“父亲有令,三姑娘暴毙而亡,新皇登基不宜大办,你们处理了吧。”

京城,礼部尚书府。

僻静院落中,女子双眼紧闭,满头冷汗,她仿佛陷入了梦魇中,面色痛苦,倏然,她睁开双眼,猛地坐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听见动静,外间进来一个穿着青衫婢女打扮的人,她匆忙把手中的凤仙花撂下,手脚麻利地将女子先扶起来

“姑娘又做噩梦了”

青粟担忧,姑娘不知道怎么了,自从月前一日醒来后,就梦魇不断,时常满头冷汗地醒过来。

这若是大姑娘或者二姑娘,早就通知主母,请大夫来诊断或者去安灵寺烧个香了。

想到这里,青粟叹了口气,收敛心思。

姜亦棠恍然地看了眼四周,听到青粟的话,骤然清醒过来,暖阳从楹窗中照进来落在她脸上,她肖像其母,肌肤细腻白皙,如今额间几滴冷汗,越添些许柔弱,清透的眼珠子恍若被水洗净,杏唇惨淡,她堪堪垂下头,只露出半张侧脸,她低声呢喃

“是啊,噩梦。”

姜亦棠勉强挤出一抹笑。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

她被人灌下毒药,惨死在这处院子中。

下令给她灌药的人是她的亲生父亲,亲手灌下她毒药的是她的亲姐姐。

姜亦棠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回到七年前。

这一年,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她只是礼部尚书府中的一个生母早逝的庶女。

无人问津。

青粟伺候她洗漱,见她脸色恢复,不再那般惨兮兮的,才去将刚刚撂下的凤仙花插到花瓶中,给屋中添上抹亮色。

姜亦棠抬起头,被阳光刺得闭了闭眼,她不适地转过身,余光看见那些凤仙花,她想到了什么,忽然问

“青粟,今日是几号了”

青粟头也没回“姑娘忘了今日是七月初八,昨儿个楚南街好生热闹,大姑娘和二姑娘都出府去了,可惜姑娘早早就歇息了。”

昨日七月七,乃是七巧节,尚才傍晚,京城就热闹了起来。

姜亦棠当然知道这件事,前世,她未曾入睡,和长姐她们一同出府,二姐嫌她烦,不愿和她同行,她那时年龄小,脚步再快也不得不落在后方,人潮拥挤下,她一时不慎和长姐她们走散,后来的记忆委实算不得好。

她寻不到长姐她们,在热闹将散时,只能独自回府,那时,府门早就落锁。

她拍打了许久,才得了小厮开门,小厮未曾挖苦,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就让她赶紧回院子。

第二日,嫡母道她不该乱跑,让长姐她们寻人不得,最终受了一番责罚。

重生回来,姜亦棠心神不稳,加之她早就知晓自身在府中的地位,也不想去讨嫌,最重要的是,她怕她看见二姐姜霜鸢时,会控制不住情绪,被人发觉端倪,索性就早早上床歇息。

现在听了青粟的话,姜亦棠也不觉得惋惜,只是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姜亦棠悄无声息地攥紧了手帕。

前世,他是昭和二十八年七月十日,也就是两日后,被一辆马车送入尚书府的。

后在尚书府居住两个月。

此人就是当今太子,谢玉照。

他身染天花,不得再继续居住东宫,但太子深受圣上喜爱,圣上不忍心让他远离京城受病痛之苦,就想让他住进大臣家中,得悉心照顾,兜兜转转后,最终这个重担就落在礼部尚书府。

其中说辞千万,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礼部尚书姜昃旼的弟弟,也就是姜亦棠的叔父曾任命于太医院,后来请辞居家,由他看顾太子最恰当不过。

姜亦棠有片刻的失神。

姨娘早逝,她不受嫡母待见,住所都是僻静偏远之地,院子中只有青粟和一个粗使婢女照顾。

或许是因此,年幼遇到叔父时,得了叔父些许怜惜,在他的耳濡目染下,对医术也有一知半解,在太子住进尚书府后,姜亦棠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如果她救了太子,太子只要顾念她一分恩情,将来把她带离尚书府。

等太子登基后,她自然也就跟着一飞冲天。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消失不掉,姜亦棠只有这一次的机会,她还有三年就要及笄,及笄前,嫡母一定会给她相看亲事。

嫡母不喜她。

姜亦棠自小就知道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