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棠愣愣地“哦”了声,和卫笠擦肩而过。
等她再回头去看,卫笠已经消失在了院子中,仿若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姜亦棠脸色古怪,知道谢玉照在等她,她没有耽误时间,依旧是被屏风挡住的内室,桂花结仍挂在上面,谢玉照靠坐在床头,不知在想什么,情绪淡淡地让人看不透,只是目光清冷寒凉,比往日的温柔,多了一股莫名的凛然。
但这抹凛然在抬头时,又全然消失不见,仿佛只是姜亦棠的错觉一般。
姜亦棠眨了眨星眸,她纠结了下,才问
“谢玉照,刚才的人是谁”
她当然知道那是卫笠,但她不该知道,如果不问的话,才是奇怪。
谢玉照轻咳了声
“他是卫笠。”
见女子仍有疑惑,谢玉照继续解释“在宫中时伺候我的人。”
其实,在宫中伺候谢玉照时间最久的该是松翎才对,但松翎是个小黄门,轻易不能出宫。
姜亦棠小声地“嗯”了声。
这茬就算过了。
姜亦棠不再问卫笠的事情,和往日一样喂谢玉照吃完晚饭,又将尿壶的位置摆好。
见女子白皙的手指碰到尿壶,谢玉照忍了忍,终于道
“你不用再碰这些。”
卫笠来了,就代表他身边伺候的人都很快可以就位,她没必要再碰这些东西。
姜亦棠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像是被烫到一般,姜亦棠的手“唰”的一下缩了回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小声嗫喏
“哦。”
姜亦棠耳根子都在发烫,一抹红色烧上脖颈和脸颊,向下蔓延进衣襟中,不被点破时,姜亦棠还能忽视她每天做了什么。
可如今被谢玉照道明,姜亦棠就倏然意识到,最近谢玉照所有的事情都是经她手。
这种事情除去脏秽,能形容的也只有。
但姜亦棠替谢玉照擦拭身子时,除去亵裤遮住的地方,谢玉照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她没有见过的。
不过见不见的,仿若也没什么差距。
总归谢玉照如今的身子,是让人产生不了什么旖旎情绪的。
姜亦棠不断地安慰自己,但耳根子的热度依旧没有消退。
姜亦棠动作轻微地掐了掐手心,想让自己赶紧冷静下来,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但她怕疼,没敢使劲,许是这样,她才一度冷静不下来。
姜亦棠不聪明,不过她有一点好处,那便是听劝。
她每日替谢玉照处理这些,本就难为情,如今听谢玉照的话,她在羞赧之余,也觉得松了口气。
姜亦棠在心中偷偷地想,应该没人会喜欢处理这些东西。
所以,她真的有很用心在照顾谢玉照。
谢玉照领她的情,是理所应当的。
少做些事,姜亦棠今日回颂桉苑的时辰比往日要早,等她离开后,卫笠才又悄无声息地出现。
嵩榕院房门紧闭,卫笠遮住口鼻,和谢玉照共处一室。
卫笠恭敬地低垂着头。
自东宫一别,卫笠不过半月不见殿下,却觉得殿下仿若变了个人般,锋芒尽数内敛,面色平静得近乎没有半点情绪。
偏生越是如此,越令人心惊胆战。
卫笠“殿下离开东宫匆忙,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部署,幸好有姜姑娘照顾殿下。”
卫笠能在谢玉照身边伺候多年,得他信任,自不可能只凭忠心二字。
他向来敏锐,短暂的接触,卫笠就立刻意识到殿下对姜姑娘的心思。
他不吝啬地对姜亦棠表达感激和恭敬。
稍顿,卫笠才话音一转,低声道
“最近三皇子在朝中颇有些活跃。”
三皇子生母是如今宫中的淑妃。
在先皇后去世后,圣上一直没有立后,后宫如今没有主位,淑妃是四妃之一,位份至从一品,后宫能和淑妃分庭抗争的也只有邱贵妃。
只不过圣上对淑妃和邱贵妃的恩宠都平淡,她们的位份都是母凭子贵才升上来的。
圣上的喜好从未改变,除去先皇后,他一贯宠爱的都是每隔三年新选秀入宫的妃嫔。
二皇子和三皇子同龄,都只比殿下小三岁,按理说,皇子们该是在及冠后才能入朝中参政,但是殿下自幼被立为储君,一直被圣上带在跟前亲自教导,年仅十五,就破例入朝旁听。
有了殿下这个先例在,二皇子和三皇子自然眼红,二人在十五那年,邱贵妃和淑妃不知吹了多枕边风,但都被圣上视而不见,甚至,圣上因此一连数月都不曾去过二位娘娘的宫中。
后二皇子状似不经意间提起想入朝替圣上分忧,彻底惹恼圣上,被圣上斥责居心不良,言令二皇子好好学习为臣之道。
为臣之道四字一出,二皇子就废了一半。
圣上金口玉言,日后哪怕殿下坐不稳储君之位,也再轮不到二皇子。
三皇子就此消停下来,许是见其表现良好,在今年年初,也就是三皇子十七这一年,圣上终于恩准三皇子入朝参政。
而今年恰好是津垣十七年。
在圣上膝下的几位皇嗣中,除却殿下,卫笠最忌惮的就是这位三皇子。
并非因为三皇子能力出众,而是,三皇子出生那一日恰好乃是津垣元年三月二十七日,圣上登基之时。
传言三皇子出生那一日,天有异变,连日的大雨忽然停住,烈阳从乌云中挤出,哪怕众人不敢在明面上议论,私底下仍有三皇子乃天命之人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