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平嬷嬷, 不是当初皇后被封太子妃时, 皇宫中送去的教养嬷嬷吗按理说, 是一直要跟在皇后身边的,怎么这会儿倒是被遣回了皇太后身边其中有何内情”
刘婕妤摩挲着手中孔雀形状的玉手把,深深叹了口气,“还是命好,一入宫就是皇后,现成的人手人家都不在乎,哪像本宫”
她下了死力气, 才收拢住自个儿宫内的人心, 许以重利,便是如此, 人家还要再观望一番她这个主子值不值得效忠呢
她自己的宫内都是手忙脚乱,自顾不暇, 别说朝着别的宫内伸手了,人手不足还要作妖儿,那简直是自己找死了
入画小心问道“那可要叫人去打探一番”
刘婕妤摇摇头, “这个很不必了,涉及到了太后, 你我有几条命去打听再一个,皇后做事向来稳妥, 你便是去了,想是也只能得个只言片语,左右这事情与咱们也不相干, 由他去吧。”
“再一个,最近本宫得了宠晋了位,风头无两,是不假,可本宫之旁,还有丽婕妤虎视眈眈,本宫之上,犹有皇后压着,尤其后者,你看她,实际上也没比我和严氏入宫早多久,可偏偏,皇上的心,就在这几个月被她拢了住,便是现在无法侍寝,有恙在身,可皇上还不是日日去探望她,去她宫中小坐甚至在她那里过夜,本来皇上进后宫过夜的日子就不算多,她一病,倒是更少了,还不如她身子康健的时候呢”至少还有个盼头。
“所以,警告宫里的宫人,这段时日,少给本宫惹事,好歹也主仆一场,若真是惹出了什么乱子,到时候休怪本宫不讲情面”
本来她就为着明年五月的选秀而烦透了心,可没工夫给他们这帮奴才收拾烂摊子更不想给他们背黑锅
所以,这番告诫敲打,十分必要。
入画面目严肃,屈膝行礼,“是,奴婢这就派人传话并加紧约束宫人绝不让他们多生事端”
“说话也别太倔,但也别太软和,这些人,一群势利眼,看人下菜碟,你太刚强,他怨你严苛,太软和,人家觉得好欺负,欺软怕硬的货色罢了中间这个度,你要拿捏好。”
她连连点头,“娘娘放心,奴婢定会好好儿拿捏分寸”
刘婕妤见她走了,揉揉额角,心中只恨自己手中得用的人太少。
贴身的宫女,只带了知书入画两个,还算得用。
可一个人精力就那么点,实在有限,知书入画两人每日也是忙乱不堪,左支右绌的,她少不得耗费些银钱,才能打通关窍。
她只是国公府长孙女,而非长房长女,若非两位老人还在,她的嫁妆都不知能有多少。
再一个,便是一向看她不顺眼的大房,在她入宫前都给她拿了六千两的银钱使,这份情,她不能不承。
何况,她本就是以公府长孙女的名头入宫,得了举家的资源倾斜,才能获封高位的。
而这样,就算是那个从小比她耀眼,看她不顺眼的堂妹都没意见。
说到底,这还是占了长房的便宜。
再者,她的大伯父在朝中位置虽然不上不下,但十分稳,颇守中庸之道,相形之下,她们二房实则还是要靠着大房度日,就连爵位,日后也和二房沾不上边。
便是最后她成了皇宫的胜利者,也至少要二十年后,才能有所回报,她又在宫中,鞭长莫及,想护着二房都不能,所以,二房的依靠,唯有大房。
而她在前朝的依靠,也只一个大房而已,她父母那里,根本当不得什么。
何况,入宫前,她的祖母一再叮嘱她,要时时记得照拂家族,可现在她这情形,少说也要三年才能稳住脚跟,实是叫她心中焦虑不已。
知书进了来,给刘婕妤奉了一盏茶。
“皇后现下,在后宫一枝独秀,谁敢与其争锋”说到这儿,刘婕妤苦笑不已,“若是咱们家还有如郗家那般的势头,何至于叫我入宫博一场富贵便是外头的人再说咱们府上赫赫扬扬,可咱们自己谁不知道,只是面儿上好看罢了。看看宫里这些奴才,最是捧高踩低、曲意逢迎的小人了,上个月接到了家里来的信件”
说到这儿,她又是长长一叹,“说是宫中有太监去家里索贿,许是知道家里没落,本宫又不得宠的缘故,竟是张口就要五百两银子一时倒也不怕,怕就怕一直这样,今日五百,明儿一千,家里就是钱再多,也禁不住这样淌出去,何况咱们家就只剩个花架子了。”
知书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事儿,当即血气上头,气急红脸,啐了一口,“呸这起子不要脸的货色竟敢上门索贿了,怎么不劈死他们竟是什么货色都能登咱们国公府的门儿了”
刘婕妤紧握手中的玉孔雀,指节发白,语气阴森,“等来日本宫做到高位,定要将那几人好好儿招待一番”
凤仪宫。
“多用一些,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御医曾说过,要少食多餐,可你现在连最基本的一日三餐都维持不了,这样下去,身子迟早会出问题的。”
“今日喝了那些苦汁子,一日都没什么胃口,明日就好了,”郗齐光拿帕子压压唇角,“好在没什么孕吐反应,不然可真是什么都吃不进去了。”
“难道安胎药就非要剪成一碗药汤就不能制成药丸哪怕药效没有药汤来得好,臣妾无非就是多吃几颗,可这汤药,喝下一碗,一日都用不进东西。”
说罢,觉得有些委屈,“只是几位御医平日里战战兢兢的,贸然说这话,他们只怕会多想,况臣妾再一思量,那汤药不过日一回,也就将这个想法撂下了,如今,皇上提起,这事儿,免不了皇上您亲去说一说了。”
说罢,还翻了个白眼。
建昭帝满心满眼都只有她刚刚那副娇蛮的模样。
语气柔和,满含纵容宠溺,“好好好,朕去说,朕去做这个恶人,好了吧”
郗齐光秀眉微挑,一派的风流袅娜,“那可是说定了”
说罢,从白瓷箸枕上捡起了银勺,小口小口地朝着嘴里塞着燕窝,而后又放下,“这些日子,光吃这些燕窝鱼翅的,都吃絮了。”
建昭帝见此,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儿酸酸甜甜的锅包肉,“你最爱的口味,多少用上一点。”
本就是晚膳,两人酒足饭饱后,建昭帝自是没有挪窝,还在凤仪宫歇下,手搭在郗齐光的小腹上,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