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千总管和内务府两位副总管, 以及各个部门的总管齐聚一处, 眼不是眼, 鼻子不是鼻子,见此处乃是凤仪宫偏殿,皇后轻易听不到动静,有几人还拌了几句嘴,丝毫不顾及这是皇后的地盘。
一群人谁也看不上谁,连话都不愿多说,兴致缺缺地坐在那里。
终于有人等的不耐烦了, 便遣身边随侍的小太监前去询问。
对于皇后指派了身边二等宫女请他们一事, 他们心中终究是不满的,只是碍于身份, 并不敢过多表现出来。
远处有脚步声响起,众人抬目看去, 只见只是个宫女,便也没什么恭敬心思,只坐在那里, 垂眼,神色淡淡。
唯有一人,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色诚惶诚恐。
浔冬素日里便是好脾气, 如今见这帮人如此,也不由气得心里窝火,“我入宫也算是经了皇太后宫中四位嬷嬷的教导, 今日一瞧诸位,倒是大开眼界,”她神色冰冷地扫过周围一圈人,“我竟不知道,这什么时候,皇后殿下凤仪宫的偏厅,是你们可以随意坐下歇息的地儿了还大咧咧的,生怕别人看不到”
任千起身,给那些人都使了个眼色,众人一一站起,笑着道“浔冬姑娘这话可是诛心了,我们位卑,哪里敢对皇后殿下不敬呢这不是看着来人是浔冬姑娘,觉着亲近,才没起身,”说到这儿,一摊手,语气激昂,“若姑娘你实在介意,我们这群人皮糙肉厚的,站一会儿也不妨事儿”
话虽如此,言语间、眉目间的轻慢却叫人一眼看到底。
浔冬冷笑,“那成既然任总管都这般说了,如此情真意切,我再推拒岂不是不识抬举就劳烦诸位站一会儿了”
看着面前几人迅速拉下来的脸,浔冬心中只觉快意,又道“殿下正在午睡,须得劳烦诸位等上一等了,殿下查账,发觉账册的账面有些问题,需要诸位解惑,太后殿下最近身体抱恙刚刚病愈,不宜操劳,放权大半交给殿下,”浔冬慢悠悠地在他们面前转着,“皇太后殿下现下也是万事不管的,所以,问账一事,不得不落到有孕在身的殿下身上,殿下近日因着身孕嗜睡,还望诸位见谅。”
绕了半天的圈子,合着这是在这儿等着呢
任千心中怏怏,面上还是陪着小心,有些为难道“这不是杂家不愿意等着殿下,你也知道,杂家是内务府总管,这每日大大小小要处理的事情,百八十件,殿下还不知道何时会醒来,难不成就要一直在这儿空守着若是耽误了上皇、皇太后和皇上的大事又该如何这谁也承担不起啊”
浔冬挑眉,面上笑意不改,“任总管这话却是在和我说笑吧”说着,还拿着帕子掩掩唇,“这阖宫中,谁又敢违拗上皇、皇太后和皇上,他们三位尊贵至极,若想要取用什么,在座的诸位”她眼神逡巡一圈,笑意寒凉,“谁又敢不给更何况诸位手下之人了。”
任千的笑脸耷拉下来,浔冬不以为然,“这阖宫百八十件的大事儿小事儿,没了总管你,不是还有手底下的人吗若是事事都要一人去做去调停,那还要这些人做什么白发那么些月例,倒是养了闲人,不如直接裁了的好,您说可是”
“再一个,您回去处理事情,难不成殿下醒了,要殿下等着你你们这皇宫竟是还有这样的规矩”
任千脸色阴沉,嘴角扯出一抹笑,却显得尤为怪异,“浔冬姑娘当真是好口才,竟是把杂家都说住了,也罢,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似是施恩一般,本以为会激起浔冬的火气,没成想却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桌上有茶水,有糕点,诸位若是饿了渴了,尽可享用,我要去看看殿下,诸位请便。”
说罢,便转身离去。
任千后头那些人的脸色却是瞬间惨白,心里直打鼓。
“不是,都做得那么隐蔽了,皇后竟还能看出来我这不过是上个月刚刚动的手啊”那人喘着粗气,紧紧攥着椅子,低声道“难不成还要自去皇后面前承认”
任千回首,眼神如淬了毒一般,阴冷入骨,“闭嘴没成算的东西就被个奴才这般敲打了几句,骨头就软了就要直接跪下去了她没凭没据的,能把我们怎么样就算有了证据又如何咱们在内务府,可是积年的老人儿了,她能把你怎么样是撤了职位还是把你斩立决当初可是上皇、皇太后把咱们安排上的,她就算是要处置,也得禀明了这两位”
说着,还朝着上阳宫的方向拱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