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什么,那一双干净漆黑的眼睛就先暴露出来了。
她低下眼眸,连红枣糕也吃的没了滋味,出声说:「被检查出了胰腺癌。」
温老太太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了几十年,听到这个消息,脸上表情没变,只是微微眯起了精明的双眼:「你妈知道了?」
温酒摇头:「我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
温老太太也了然,否则以她看殷蔚箐的性格,怎么能不作妖?
她犀利的眼神先是看了一下徐卿寒,见他神色正常,语重心长了几分,对情绪明显很低落的温酒说:「人各有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强求不得。」
温酒闷不做声,一个字都没说。
温老太太也知道她要是想的通,就不是她的性格。
所以也懒得劝,这个孙女倔强的脾气不是一两天了。
温酒只是在庭院里坐了会,等到了快十点的时候,她见时间也不早了,对老太太说:「奶奶,我今天带妈妈去医院重新做检查。」
温老太太抿着茶道:「让纪山去联系院长,安排好医生。」
温酒盛了老太太的情,她先去找殷蔚箐,而徐卿寒则是继续陪老太太坐会。
没了她在场,温老太太看向徐卿寒,有些话说的过於直白,甚至是带着教导的意味:「小九随了她父亲,重感情,也念情……她容易心软,你这个做丈夫的别一味的听从。」
徐卿寒抬起眼皮,对上老太太精明的双眼。
他薄唇微抿,亲手给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倒了一杯茶。
似乎,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
沈纪山很快就安排好了医院和主治大夫。
温酒带殷蔚箐去的时候,大家都在医务室等候了。
她原本不想让徐卿寒跟来,原因无它,只是殷蔚箐看他的眼神,谈不上厌恶,却带着疏离的冰冷。
温酒在没人的时候提了下,主要也是怕耽误他的工作。
徐卿寒却不紧不慢地拒绝了:「你母亲也是我的岳母,她身体出了事,我这个做女婿不管不顾,算怎么回事,你嫁的是我这个人,不是我这个身份。」
温酒被他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只好让他奉献出几分孝心。
殷蔚箐先前注意力都在徐卿寒身上,别人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而她,则是眼中都带有三分杀气出来。
她在温酒面前,颇有怨言:「他现在来献殷勤就是虚僞,当初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你娶走,有没有尊重过我?」
温酒头也疼,只好说:「妈,他就算错了,那你也得给他赔礼谢罪的机会不是?」
殷蔚箐冷笑:「你这位好丈夫,估计是想跟来医院看看我是不是快死了吧,这样他就能安心了。」
谈话无果,要不是念在殷蔚箐身体愿意,温酒早已经转头就走。
她看向前方,徐卿寒主动跟院长医生了解情况,什么都是亲力亲爲,结果在殷蔚箐面前半点不落好,就有种无力感。
殷蔚箐见温酒还要安排医生给她检查身体,也逐渐回味过来了。
只是没有开口问,跟着护士走进了检查室。
温酒静静地站在走道上,脑海中浮现的是殷蔚箐走进去时,转头而来的那一个眼神。
她脚跟快站不住,后背贴着墙壁,想借此支撑着自己。
过了会,徐卿寒的脚步声传来,他从远迈步走近,视綫盯着她失了血色一般的脸色,关心道:「身体不舒服?」
温酒摇摇头,吃力扬起唇角:「可能早餐没吃几口,有些体虚。」
徐卿寒走过去,伸出手臂将她搂住。
一早上不是温老太太在场,就是殷蔚箐阻隔在两人之间,徐卿寒连抱抱她的机会都没有,也只有趁着现在,手臂轻抱,低下头,薄唇温柔地在她的发间碰了碰:「我给你靠一下?」
温酒将自己脸蛋贴在他的胸膛前,静静听了一分钟男人稳沉的心跳声,那种不安的情绪也渐渐淡去,她出声道:「我妈妈对你的印象还是很恶劣,抱歉。」
徐卿寒神色不变,倒是不在意殷蔚箐是什么态度。
他娶了人家宝贝了二十几年的女儿,被冷脸对待也是应该的。
「没事,你母亲心情好就行。」
温酒听到徐卿寒这样说,呼吸一滞,胸口就更堵压的难受了。
她抬起头,漆黑的眼盯着他綫条完美的下颚,轻轻地,用嫣红的唇碰了一下:「谢谢。」
徐卿寒手掌将她脸蛋捧住,深眸盯着她说:「我们之间不说谢谢,嗯?」
温酒现在很茫然也无助,而眼前这个男人,一举一动似乎都在告诉她,是可以依靠的。
她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就快病态了,只能伸手用力地把他抱紧。
徐卿寒温热的指腹,力道很轻,摩抆着她微红的眼角处。
两人静静独处了快一个小时,这才被喊到了医务室去。